籍的書架,臨窗邊櫃台擺放著一個雕雲放陽映日花盆,養著一從青翠欲滴的吊蘭,因被照料得極佳,吊蘭清新怡人,整淨端好。
魏世祥正端坐在案幾裏側,案幾對麵階麵下侍立著一個麵相憨厚身材瘦的跟竹竿一般,身著石白色衫緞的隨從。
繪八仙過海呈祥雲集紅木案幾上擺放產自徽州上好文房四寶,旁的青瓷大花瓶裏插著幾卷字畫軸子,長短不一,不過卻井然有序。
魏世祥把手中的信箋放到一邊,雙眸銳利如鷹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渾厚之中,帶著一種悅耳的磁感,眸光投向瘦高隨從,冷顏道,“襄陽侯府現已經後繼無人,老侯爺的意思要我帶他那位不成器的嫡孫,把鹽使轉運司這個肥差與他分一杯羹,哼,當初給我下絆子,要不是一早就防著他把絆子當墊腳石踩,早被他坑了一道,老家夥如今竟敢厚著臉提這是他的功勞!”
隨從張六兩對這事再清楚不過了,聞言愣是瞪大了眼,“老侯爺竟敢與您開這個口?”這信還是他送進來的呢!
張六兩也氣憤不已,那老家夥委實太可惡了些!
當初前往邊關,老侯爺親自送了大公子一段路,路過客棧喝酒,給大公子下了藥,意欲叫他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先大公子一步前往,後來藥被掉包,反倒藥迷了一群常衣強盜,免了一場厄難。
事後發覺,老侯爺竟笑嗬嗬地說這是有高人相助,而那個高人,正是他自己!
此事大公子爾爾也就暫時放下了,可現在竟然還敢對大公子張這個口,真真是越活臉皮子越厚發了!
外人都隻看得到大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功名,還能麵見聖上,但又有誰人知道,他大公子這一路走來,到底有多艱難!
每一條關係,都需要他費心交結,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不知多少,而每一個心腹手下,更是他在戰場上以命換來的誓死忠誠。
都說大公子少年英雄,可沒有大公子那些鮮為人知的付出,這些功名哪輪得到他!指不定被那些個不做事肥腸腦滿的貪官汙吏包攬了!
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大公子該得到的!
魏世祥麵無表情把這事揭過,拿出另一封墨字紙信,道,“便是你打探來的,這幾年來大少奶奶所做的事?”口吻淡漠,瞧不出其喜怒哀樂。
張六兩聞言,恭著臉,道,“大公子要的大少奶奶的消息全在這了,大少奶奶這些年上敬重老爺太太,下善待小少爺小小姐,除了擅自在外開了間名譽不錯的藥鋪,其餘皆無所犯,但大少奶奶那藥鋪,每個月都會給老爺太太送進來養身保健的良藥,此番回來,大公子可覺得老爺太太不比六年前老多少?外麵都在說您娶了位賢德之妻。”說到這,張六兩咧咧嘴,頗為替他大公子高興。
魏世祥半眯著眼,雙眸探究地看他,“收了大少奶奶何等寶貝?叫你如此為她說話。”
察覺出大公子語氣中的冷意,張六兩縮縮頭,臉色變得極快,苦著臉道,“大公子,小的哪敢收大少奶奶的東西,這都是小的實話實說啊,不信您再讓人去打探打探,小的要敢給您說半句謊話,您就是把小的拉出去砍了,小的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啊。”
他娘身子不好,這幾年下來受了大少奶奶不少照料,他娘說的,老太太給大公子選的這個媳婦好,大少奶奶是個心善的。
他娘看人可準了,豈能有錯?
魏世祥知這個心腹手下的性子,所以臉色淡淡,把信箋丟給他,靠在副座上,捏著眉心淡道,“把信燒了,派人去竹溪院把小少爺小小姐帶過來,就說我要看看他們。”
張六兩接著信箋,遲疑試探性地問,“……那大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