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曲 Chapter 10
到達海邊的時候是傍晚，橘色的天空有溫暖且曖昧的光暈。小薇在海灘上堆了個沙堡，尖頂的城堡，兩邊各有一座塔樓。
男生隻是看著女生一個人在堆，夕陽裏一言不發。
“要漲潮了。”
修亞把小薇拉離沙灘的時候，小薇的沙堡還少一個庭院。等到他們走出海灘，站到公路上，海水已經覆蓋了上來，淹沒了那個小小的城堡。
“忘記吧，就算你堆的再好看，再怎麼喜歡也隻不過是海灘上的一堆沙子，海浪一來，就什麼也不會剩下了。”
修亞的話語淹沒在海潮聲裏，一個浪退去，小薇看著那一片沙灘，真的好像什麼都沒有存在過。
“在時間麵前，所有的東西都隻是這樣的沙子，不是嗎？”
小薇望著眼前的男生，沒有回答，總覺得他的話裏有些自己無法參透的東西。
離別時，修亞將一樣東西塞進小薇的手裏，“作為這次約會的紀念吧。”
恍惚地看著男生走遠，才記得張開手心。白色的貝殼安靜地躺在那裏。一如當初和聶天逸到A城的海邊時，他送她的那個，燈光下閃爍著美麗的光澤。
“你知道嗎？貝殼能承載記憶。即使有一天我們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也有這個貝殼記得我們的故事。”
小薇揉了揉太陽穴，心裏總是堵得慌。
對過去的執念，如同複蘇的荒草般從原本荒蕪的土地裏瘋長出來，像是要把心裏的每一寸罅隙都填滿了。
修亞回到家，客廳漆黑，沒有開燈。
“你何必再回來。”是修亞熟悉的聲音，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她正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不是去了你學姐的身邊啊？”諷刺的口吻，“學姐”兩個字被刻意加了重音。
修亞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根本不是那回事。”
“不是那回事？”像是從牙縫間擠出的幾個字，聲音的主人，絲毫沒有掩飾語氣裏的不信與鄙夷，“你要是厭煩了我，你可以走，不必在這裏假惺惺的。”
“說什麼傻話。”不易察覺地猶豫了一下，修亞還是上前一步，緊緊擁住黑暗裏因為憤怒而全身顫抖的人，任憑那些拳頭都落在他的胸口上。
然而抑鬱在胸口的東西還是堆積在那裏，一點都沒有被打散，而是變得堅硬起來。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侵蝕一切，摧毀一切。
也可以將所有的愛沉澱成黑色腐臭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