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製荷夷鄭藩主頒布禁船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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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高山族暴動失敗不久,一日,鄭成功在書房看完一封荷蘭總督的來信,立即把信撕得粉碎。鄭成功憤然地對眾將道:“哼,這個揆一,真是太狂妄了!老子就是要把商船開到東洋和南洋去做生意!”
鄭泰道:“近來我們往來南洋的商船,經常遭到荷夷無理扣留,一耽誤就是數十天,往往會錯過返航的季風,不能如期歸來,造成的損失很大啊!”
鄭成功道:“紅毛在台灣殺了我數千名同胞,如今又要限製我海上通商,實在是欺人太甚!我鄭成功決不能容許荷夷如此霸道。如果他們要一意孤行,我將以牙還牙,斷絕與他們的一切通商關係,不允許任何商船前往台灣和巴達維亞。”
陳永華道:“紅毛鬼自以為是海上馬車夫,把我們的每次讓步,都看做是我們無能為力、軟弱可欺。我們一定要拿出點顏色給紅毛鬼看看!”
鄭成功拍案道:“好,陳參軍,你就以這樣的口氣替我複信,如東印度公司老老實實收回這些無理要求,一如既往地推行相安無事的貿易政策,不使我國商人和船隻蒙受損失,那最好不過;如他們利令智昏,一味不計後果,那等於他們自己關閉了東方海上貿易之路,我將很快封鎖台灣海峽!”
此時,鄭泰麵呈難色道:“可這樣也會損害我們自己的利益呀?”
陳永華道:“泰爺放心,紅毛挺不了多久的。”
鄭成功道:“我的回信直接交給揆一,讓他也清楚我的態度,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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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台灣高山族山上,揆一、描南實丁等人正在打獵。何斌氣喘籲籲地爬上山來。揆一見他一副慌張的樣子,停了下來,問道:“何先生,有什麼事情?”
何斌報告道:“報告總督閣下,鄭成功的使者來了,要親手把鄭成功的信交給你!”
揆一又問道:“鄭成功對我們的通牒有什麼反應?”
何斌回答道:“鄭成功強烈反對我們對他的商船進行貿易限製,說若是總督不收回成命,他就立即采取相應的對策,不許任何商船到巴達維亞和台灣靠岸,並揚言要封鎖台灣島!”
描南實丁在一旁聽了,輕蔑地大笑:“哈哈哈,封鎖台灣島?這個鄭成功,已經被清朝政府逼得無路可走,隻能龜縮在兩個小小的孤島上,還誇什麼海口?我就不相信他真做得到!”
這時,揆一舉槍瞄準草叢裏的一隻山雞,他一邊瞄準星,一邊說道:“我倒是想看看他怎麼封鎖!”
何斌繼續報告道:“鄭成功還說,總督先生應對發生在台灣的大屠殺事件予以解釋,並保證不再發生此類事件,不然他就會采取進一步的措施。”
此時,描南實丁一聽火了,他沉不住氣地直嚷道:“進一步的措施?什麼措施?難道他要打到台灣來不成?這個鄭成功竟然如此狂妄,我們應當給他個警告,讓他不敢再胡言亂語!”
揆一回頭道:“用不著給回信了,還是讓我們用行動叫他清醒一些吧!”
描南實丁聞言,不解地眨眼道:“什麼行動?總督閣下?”
揆一老謀深算地道:“他堵死台灣的通商航道,我就可以找借口扣留他的商船……”
描南實丁拍手道:“對,該讓鄭成功好好嚐嚐我們的厲害了!”說罷,他與揆一相視大笑。
這時,何斌提醒道:“總督閣下,國姓爺的使者還等著你接見呢!”
揆一猛然醒悟,他擺擺手,道:“我沒有興趣接待鄭成功的使者,你讓他把信留下來就是了!”“是!”何斌轉身離去。
這天,台灣熱蘭遮城港口,貝德爾帶著士兵正在一艘中國商船上檢查。士兵們強行搬貨物,船主上前哀求,被士兵們踢倒……從此後,這類的事情屢屢在台灣島發生,由於荷蘭人對大陸的敵視,台灣海峽兩岸的軍事形勢日益危險,加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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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鄭泰和陳永華不約而同地急急闖進鄭成功書房。
鄭泰率先向鄭成功稟告道:“國姓爺,荷蘭人開始在台灣扣留我們的商船了,這斷絕貿易的打算,我們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正在看書的鄭成功放下書本,斷然否定道:“我已經仔細考慮過了,對荷蘭人絕對不能再讓步了,因為那樣帶來的損失會更大。何況我們的商船隊不去台灣和巴達維亞,還可以去日本、暹羅、安南、馬尼拉、交趾、彭亨、馬六甲、巴林邦,可以去很多地方做生意,而荷夷一旦跟我方斷絕通商,他們卻會立即陷入困境!”
鄭泰進言道:“要是荷蘭人去跟滿清人做生意,那我們就被晾在一邊了。”
站在一旁的陳永華不同意地道:“清廷目前跟荷蘭人做生意的可能性不太大,滿清朝廷力主禁海,他們沒有通商外海的打算。這次我們在海上采取強硬措施,損失慘重的必定是荷夷!”
鄭泰看著鄭成功,不再言語。
鄭成功道:“這事就這樣定下來了,今天是我正式頒布禁船令的日子,從即日起,禁止一切中國貿易船隻駛往台灣和巴達維亞,違抗命令者,斬!”
鄭泰不敢違命,答道:“是,我這就去派人發布告示,傳諭沿海各省商民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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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熱蘭遮城港口,停泊的船隻日見稀少。
港口上除一兩艘掛著荷蘭國旗的船隻外,沒有別的船,顯得冷冷清清。這日,描南實丁跟揆一視察熱蘭遮港口,邊說邊向港口走過來。
描南實丁向揆一報告道:“這幾天沒有一艘商船到岸。”
揆一默不作聲,往海麵上眺望,沒有帆影出現,隻有幾隻海鷗在飛翔。他沉鬱地喃喃自語道:“看來鄭成功想和我們對抗到底了。”表麵上,他的話語顯得很平靜,然而在他心裏,一種恐懼感正油然而生,使他產生莫名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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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落日將廈門海灘染成一片金色。鄭成功和琳達騎著兩匹駿馬在海灘上奔馳。鄭成功在馬上說道:“琳達,我看你很有天分,剛學會騎馬你已經騎得很好了。”馬背上,琳達的臉霎時露出甜蜜的笑容,她嬌嗔道:“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這時,一排海浪打來,琳達的馬揚起前蹄。琳達嚇得死死抓住韁繩大叫起來。馬又一揚蹄,琳達眼看就要失去平衡跌下馬來。鄭成功見狀趕忙跳下馬,撲過去接住了琳達。琳達緊緊地抱住鄭成功的脖子,她半天不敢睜開眼睛。鄭成功輕輕在她耳邊說:“琳達,你沒事了。”琳達睜開眼睛看見鄭成功抱著自己,她又閉上眼睛把鄭成功摟得更緊更緊。鄭成功有些慌了,可抱著琳達他又無可奈何。
鄭成功道:“琳達,你鬆開我。”
琳達撒嬌道:“我喜歡你抱著我。”
鄭成功尷尬地道:“我……我也喜歡,可男女授受不親呀。”
琳達道:“我不瘦,我很胖,不是胖,我很豐滿。”說著,琳達朝鄭成功臉上親了一下。此時,鄭成功更加尷尬:“我不是說你瘦。男女之間,是不能有隨便違反禮節的行為的!”
琳達道:“違反理解?兩個人相愛是最好的理解。”
鄭成功不知如何向琳達解釋,隻好說道:“我們隻是朋友關係,按中國的禮節——不是理解,不能有這麼親密的行為。”
琳達蠻橫道:“不親密?那中國的男人和女人幹什麼?”
鄭成功鄭重地放下琳達,兩人在沙灘上一跪一坐。
鄭成功莊重地道:“琳達,我很喜歡你,可你是荷蘭人。”
琳達感到奇怪地眨眨眼道:“荷蘭人怎麼了?”
鄭成功道:“荷蘭人霸占了中國的領土,殺了很多中國人。”
琳達道:“可是你說過,那跟我沒有關係呀,愛情是沒有國界的。”
鄭成功道:“但領土是有國界的。”鄭成功的這句話像利錐刺痛了琳達的心,琳達哭了,她哭著說道:“國姓爺,我不是你們男人爭來爭去的領土,我是琳達!”
鄭成功見琳達掉了眼淚,忙過去摟住琳達:“我知道你是琳達,不是領土,唉,和你能講清楚什麼道理呀!”
琳達破涕為笑:“看來人家不哭你就不知道心疼,你要不好好待我,我天天對你哭!”
這時,鄭成功被琳達的天真可愛打動了,他緊緊地擁抱她。琳達終於得到了回報,非常舒服地蜷曲在鄭成功懷裏。夕陽,彩霞,海灘,情人,和諧得像一幅精美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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廈門。夜色籠罩的鄭成功府,屋外傳來打更聲。鄭經已經睡下,董嫻在燈下做針線。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董嫻趕緊上前開門,見是楊旭,不由一愣。楊旭稟道:“夫人,國姓爺說他今晚不回來了,就在萬石岩住下了。”
董嫻柳眉稍稍一動:“哦,我知道了。”
楊旭施了個禮,說道:“夫人,沒有事,我下去了。”說完就要走,卻被董嫻叫住:“你等等。”楊旭緊張地問道:“夫人,我沒有騙你,國姓爺是想一個人在萬石岩靜靜地看書。”
董嫻笑道:“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你騙我。多年夫妻了,我還會不了解國姓爺的脾氣?你等著,我隻是想叫你給他多拿些被褥過去,天涼了。”
清晨,萬石岩的山澗溪水旁,鄭成功和琳達在漫步。
鄭成功邊走邊道:“你來廈門好多天了,會想你的表哥嗎?”
琳達頭一擺道:“我不想他。”
鄭成功問道:“為什麼?”
琳達道:“他現在不是一個好人了,做了很多壞事。”
鄭成功懷疑地問道:“他也會做壞事?”
琳達道:“反正我不喜歡他現在的樣子,再說現在有你陪我,我誰都不想。”
鄭成功笑道:“我陪你你就不想家了?你就是愛說笑話!”
琳達嘟嚕道:“你就是太不愛說笑話了,不管什麼時候總板著臉。你總是不開心嗎?”
鄭成功道:“你不知道,我們的處境很艱難,現在滿清大軍壓境,荷蘭人又在台灣扣押我們的船隻,看來非打一場大仗不可啦。”
琳達道:“其實哪有解不開的事情呢,人與人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鄭成功道:“這個話你應該去問台灣的荷蘭總督揆一。如果荷蘭人呆在他們自己的國家,而不是霸占著我們的台灣,我們當然可以和平相處,一同做生意。但現在他們占領了我們的台灣,殺了我們的同胞,扣押了我們的船隻,搶奪了我們的財物,你說,這樣還有沒有和平?”
琳達點了點頭:“我懂了,你是說我們都應該回荷蘭去。”
鄭成功道:“我說的是荷蘭軍人應該回去,你是平民。”
琳達道:“我知道,至少我表哥應該回去。”
鄭成功道:“你的表哥也可以留下來,和我們做生意。”
琳達道:“我知道你是個大英雄,在你們這裏,大家都把打勝仗的希望、做生意賺錢的希望甚至改朝換代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他們恨不得你能給他們解決所有問題。可他們有沒有想過,你也不過是一個年紀輕輕的普通人。”
琳達的話讓鄭成功沉思起來。
琳達跟著鄭成功向前走,認真地說道:“隻有我希望你是個普通人,能和我擁有同樣的幸福和快樂。”
鄭成功語氣真誠而沉重地道:“隻有你認為我是一個普通人,也隻有你真的希望我是一個普通人。可是我已經不可能成為普通人了。”
琳達笑道:“我想和你一起過普通的快樂人的日子。”
鄭成功望著琳達,情不自禁地牽住她的手。琳達往鄭成功懷裏依偎過來。這時,陳永華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鄭成功忙將琳達推開,問道:“陳參軍有何事?”陳永華把鄭成功拉到一條小溪旁:“在下不明白國姓爺為何喜歡荷蘭人,這個琳達來曆不明,誰敢保證她就不會是荷蘭奸細?國姓爺還是提防一些為好。”
鄭成功哈哈大笑道:“琳達是荷蘭奸細?荒唐。陳參軍,我和琳達的緣分是天意,我不想抗拒天意。”
陳永華道:“何來的天意?”
鄭成功指著琳達頭頂的天空道:“你難道沒有看見琳達的頭頂總有一片霞光彩雲,和我當年在隆武帝麵前看見的一模一樣嗎?”
陳永華望了一眼琳達頭頂的天空,苦笑著搖搖頭。在陳永華眼裏,那片雲彩和平日裏看見的沒有什麼兩樣。因而,陳永華答道:“我天天見到這樣的雲彩呀!”
鄭成功道:“這麼說,陳參軍也不是凡人了?”
陳永華道:“在下當然是凡人,在下怎麼敢和國姓爺相比呢?”
鄭成功道:“上天可以降大任於我鄭成功,怎麼就不能降大任於你陳永華呢?參軍如果有興趣的話,我讓琳達也替你找個紅毛姑娘。”
陳永華見鄭成功如此說連連推辭:“那可不成,那可不成,我丐幫無論是弟子還是幫主,講的是有福同享,我那好幾百兄弟可是好幾百個茶壺呀。”
這時,琳達跑來,充滿歡樂和幸福地問道:“你們說什麼茶壺呀?”
鄭成功有些尷尬:“中國的玩笑,你不懂。”
琳達道:“誰說我不懂,董姐姐都告訴我了,在中國,一個茶壺可以配好幾個茶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