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怕曾芷清回去說自己身子複原了,鄧太後叫自己回皇宮去,連忙說道:“哪裏大好啊?還差得遠呢。我覺得至少還要住三個月吧。”
聞言,曾芷清笑了起來:“再住三個月,可都快入伏了,到時陛下和太後也過來了。那沈姐姐不如就一直住在這裏,等入了秋再跟陛下一起回宮。”
“這,也好。”沈初夏笑著點了點頭。
去年避暑之時,曾芷清還未受寵,沒能來雲麓苑,因而,這是她第一回來,看這園子裏什麼都新鮮。沈初夏見狀,便陪她到處走了走,看了看,晚上就留她在紫鳶院住了一宿。次日一早,曾芷清便又返程了。
沈初夏帶著梁岷一起去送她。
臨上馬車前,曾芷清拉著沈初夏的手,麵色似乎有些傷感:“沈姐姐,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沈初夏也知道,就算曾芷清再受寵,也不可能經常出宮來的。不過,她倒沒想到曾芷清如此舍不得自己,遂笑了笑,說道:“也就三個多月,馨妃肯定要隨陛下一起來避暑的,到時我們不就可以見麵了?”
曾芷清歎了一口氣,說道:“鄧慕霓月底就要進宮了。以後的事,怎麼說得清啊?”
聞言,沈初夏沉默下來。鄧慕霓進了宮,梁洹眼中肯定容不下別人了,到時曾芷清若失了寵,膝下又無子女,能不能來雲麓苑,還真說不清。
曾芷清彎下腰,又將梁岷抱在懷裏,親了親,又揪了揪他的小胖臉,說道:“我也好舍不得岷兒啊,這小臉肉嘟嘟的,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啊。”
沈初夏笑著打趣道:“這麼喜歡,趕緊生一個四皇子啊。”
聽了沈初夏的話,曾芷清微微一怔,隨即不自在地笑了笑,說道:“這個,不是想生就生得出來的,再說吧。對了,沈姐姐,我真要離開了。”■■
“一路順風。”沈初夏微笑道。
“嗯。”曾芷清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上了馬車。隨即,她從車廂裏打起簾子,探出頭來,紅著眼睛衝沈初夏揮了揮手,“我走了,沈姐姐。”
沈初夏抱在腿邊的梁岷,舉起兒子的小手,對著曾芷清揮著手,叫道:“馨妃,再見。”
曾芷清努力衝著沈初夏母子二人笑了笑,然後坐了回去。就在她放下簾子的那一瞬,沈初夏看見她在抹淚。
看著侍衛護送著馬車漸漸走遠,沈初夏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上回自己離開皇宮來稽岩山的時候,曾芷清也沒這麼傷感啊,怎麼這回分別,她反應這麼大?
不過,沈初夏也沒往深處想,便抱了梁岷回了雲麓苑。
沒想到半個時辰後,一個驚天的消息傳了過來。曾芷清所乘的馬車,在上回沈初夏驚馬之處,再次驚了馬。這一回,沒有王霄,沒有藍田衛,所以,她連人帶車衝下了山崖。
沈初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得半晌才回過神來,隨即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怎麼收也收不住。
雖然她和曾芷清都是梁洹的嬪妃,二人共侍一夫,但卻有著深深的姐妹情意,沒有嫉恨,沒有暗害。在這個皇宮裏,她甚至覺得曾芷清是唯一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了。她單純,善良,美好,怎麼轉眼之間,那麼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想到離開之前,曾芷清那反常的神情,沈初夏更是心痛。難道人有的時候真的會有預感?可為什麼自己沒有預感到她會出事?如果早知道她這一走會出事,她怎麼也不會讓她離開的。
越是這麼想,沈初夏心裏越是內疚、難過。
此事很快也傳到了宮裏,申時不到,梁洹就親自趕了過來。對梁洹的到來,沈初夏有幾分意外。曾芷清畢竟隻是一個嬪妃,照理用不著皇帝親自出動。如此看來,他心裏應該還是有幾分在意曾芷清的。
想著他此時心裏肯定正悲痛,她也不敢去見他。到了晚上,沈初夏聽說找到了曾芷清的屍身,可已經摔得血肉模糊了。想到曾經那麼美麗的姑娘,死了後連原來的容貌都看不出了,沈初夏更是難受得哭了半晌。
掌燈時分,申則來了紫鳶院,說是今晚梁洹要宿在這裏。
沈初夏聽到這個消息,十分吃驚,不禁對著申則問道:“陛下不是一向住在赤龍院嗎?”
申則抬起頭,看著沈初夏,淡笑著說道:“陛下說,隻歇一宿,懶得去收拾赤龍院,就在昭貴儀這裏將就一晚。”
聞言,沈初夏咬了咬唇。他是皇帝,又不要他動手收拾,有什麼麻煩的?可是,皇帝說要住她這裏,她又不能說不讓他住,隻好點頭應道:“那我先收拾一下。”
見沈初夏答應了,申則又行了禮:“如此,小人這就回去給陛下回話了。”
“申內侍,慢去。”沈初夏點了點頭。
申則退了下去,沈初夏便開始把自己放在床上的一些貼身物品收撿起來。突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梁洹今晚住這裏,那他是跟自己一起住,還是他獨自一人住?他原本就厭惡了自己,如今又失去了寵愛的妃子,應該對自己沒什麼興致了吧?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