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便按梁洹的吩咐,把孩子送到了錢貴嬪處。想著孩子們不僅有伴,可一起玩耍,自己也更放心。送了孩子,兩人便一起去了清漪殿。

如往常一般,宮宴仍然設在清漪殿中。

梁洹先去安仁宮接到鄧太後,一起到的清漪殿。等二人來到清漪殿的時候,梁洹抬眼一望。很好,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

見鄧太後與梁洹到了,鄧敦忙領著眾人,起身向太後與皇帝下拜行禮。

梁洹居高臨下,看著跪在身下的人,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稍頓片刻,他抬了抬手,說道:“眾卿平身吧。”

“謝陛下。”眾人謝恩後,紛紛起了身。

鄧太後看著今日來的幾乎盡是娘家的人,心情極好,笑盈盈地開了口:“好了,禮也行過了,接下來大家就不必多禮了。今日來的都不是外人,大家就當今晚是個普通的喜宴,這些個繁文縟節就免了。” 說著,她笑嗬嗬地轉過眼,看了看梁洹與鄧慕霓。

梁洹麵帶著微笑著,沒說話。

站在鄧老夫人旁邊的鄧慕霓卻是一臉嬌羞。

雖然她已經嫁過一回人了,但這兩回嫁人的心情,卻是大不一樣的。上回她嫁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心中盡是委屈不甘。如今她要嫁的,不僅是自己的心上人,還是這個帝國的皇帝,因而,她此時的心情是喜悅激動的。

說起來,她與梁洹認識十幾年,以她與他的青梅竹馬之情,進宮後受寵肯定不成問題。如果自己爭氣,能夠一索得男,以鄧家的權勢,加上鄧太後從中助力,一定會把自己的兒子推上太子之位,到時自己便可母憑子貴,榮登後位。

此時的鄧慕霓,心裏有著從未有過的期盼。她仿佛看見自己戴著鳳冠,與梁洹一起坐在朝堂之上,受著百官的朝賀。

鄧敦的正室韋氏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她自然也知道,鄧慕霓進宮就是奔著皇後之位去的。想著當初自己女兒鄧慕雲寧死都不願意讓鄧慕霓進宮,可事到如今,女兒死了,連外孫也沒能留下,可鄧慕霓還是進了宮。看著殿中之人,無不滿麵的喜色,想到這個時候,沒有人還記得自己那苦命的女兒,韋氏心頭不禁一陣難受。

鄧老夫人似乎看出兒媳麵色不對,悄悄用手拍了她一一。韋氏身子一震,隨即將神色恢複如常。

梁洹扶著鄧太後在上座坐了下來,眾人也都回了座。

孫貴妃見人都到齊了,忙對著梁洹問道:“陛下,這就開席了嗎?”

還未等梁洹說話,鄧太後便轉過臉來,對著梁洹說道:“洹兒,要不要先把詔書宣了再開席?”

聞言,梁洹轉過臉,深深看了鄧太後一眼,淡笑道:“怎麼?母後比我還急啊?”

鄧太後笑了起來,道:“母後不是看你與霓兒蹉跎了這麼些年,替你們著急嗎?”說著看了看鄧慕霓。

座下的鄧慕霓聽到這話,麵上更顯嬌羞。

梁洹將姑侄的神色都看在了眼裏,遂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宣詔書吧。”隨即,他側過身,衝申則使了一個眼色。

申則會意,從殿旁的偏門走了出去。很快,他就拿了一份明黃色的聖旨回來,抬起眼,望著梁洹。

梁洹輕輕點了點頭。

申則徑直走到台下,展開聖旨,高聲叫道:“宣旨!”

座下眾人都以為是冊封鄧慕霓為妃的聖旨,不作他想,趕緊離座,跪下領旨。

申則看眾人都跪好了,然後這才開始念起聖旨來。

“奉天承運,皇帝製曰:

自高.祖皇帝建國,我朝百數年,君臣齊心,共創盛世。但如今朕治下,卻有奸佞小人當道,天下民心共憤。朕欲為蒼生謀福,必先為天下除奸邪之人。”

聽到這裏,眾人皆覺得有些懵。冊封嬪妃的詔書,怎麼會說這些?

還未等眾人回過味來,一早就埋伏在後殿的數百名藍田衛,在王霄的帶領下,已經衝進殿來,將座下眾人牢牢看住。

到了這個時候,再傻的人也知道皇帝要做什麼了。鄧家的人都是些文弱書生,加之在進宮的時候,都是解了兵器的,如今手無寸鐵,哪有力量跟這些孔武有力、手持長刀的藍田衛相搏?隻有規規矩矩地跪在原地。

鄧敦見勢不妙,抬起頭,用求救的目光望著鄧太後。

鄧太後這時候也回過神來,轉身看著梁洹,大怒道:“洹兒,你這是做什麼?”

梁洹輕輕一笑,說道:“母後稍安勿燥,且聽申則把聖旨讀完。”說著他對著申則說道,“申則,接著讀。”

“是。”申則應道,隨即繼續宣旨道,“今太師鄧敦,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頑於鐵石。人皆伺鄧氏之愛惡,而不知朝庭之恩威,尚忍言哉?姑舉其罪之大者言之。……”

申則這一讀可不得了,足足為鄧敦列了二十四條罪狀。不外乎要賄鬻官,沽恩結客,受諸王饋遺,攬吏部之權,陰製諫官,妒忌賢能,縱親行凶之類。最後,自然是鄧氏一族全部免官下獄,發三法司會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