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真是萬分感激。她把碎銀收回袖中,便帶著秀菊與沈岷往興州城裏走去。
走在興州城的街頭,沈初夏突然感覺一陣迷茫。在這個陌生的城中,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這時的她,甚至覺得比自己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還要迷茫,還要不知所措。
她轉過臉,看了看一臉倦憊的秀菊,和她懷中那瞪著懵懂的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著的梁岷,她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似的。
此去嶺南,山高路遠,還得從長計議。可這一路坐船奔波,大家都有些疲累了,還是先找個地方先歇息下來,等養好了精神,再想辦法往嶺南走。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落腳,也隻能先去找間客棧。沈初夏帶著秀菊與梁岷在街上逛了逛,終於找了一家既不在城中最繁華之地,也不偏僻,看起來也還算幹淨的客棧。照舊,沈初夏也要了間有兩張床的屋子。三個人住在一起,好有些照應。
有了落腳之處,沈初夏與秀菊便收拾起東西來,梁岷獨自一人在屋子裏玩著。兩人收拾好,已過了晌午。
梁岷跑到沈初夏麵前,抱著她的腿,奶聲叫道:“阿娘,肚肚餓。”
聽見梁岷的話,沈初夏用衣袖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也感覺得自己腹中有些饑餓了。這客棧沒有食肆,隻有客房,因此,要想吃東西,還得出去尋覓他處。
不過,沈初夏來的時候,看見這客棧前麵不遠處,便有一家食肆。於是,她蹲下`身來,摟過梁岷,輕言說道:“岷兒餓了啊?阿娘一會兒便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嗯。”梁岷重重地點著頭。
秀菊走上前,把梁岷抱在身上,說道:“小郎,來,秀菊抱你出去。”
因為怕露陷,這一路來,秀菊便改稱梁滿為小郎,稱沈初夏為娘子。
梁岷一聽秀菊這麼說,小手一伸,便掛到了秀菊的腿上,大叫道:“秀菊抱,秀菊抱。”
沈初夏見狀,對著秀菊說道:“秀菊,如今可比不得從前了,你可別太嬌慣他了。”
秀菊把梁岷抱在身上,回過臉衝著沈初夏笑了笑,說道:“小郎還小,大些我就不抱他了。”
聞言,沈初夏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走吧,我們先去吃東西。”
說罷,三人出了房門,沈初夏轉身便將門鎖上,這才離開客棧。
食肆離客棧不遠,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沈初夏她們就到了。此時還在飯點上,前來用食的客人不少,生意還算不錯。不過,這食肆門前卻貼著一張紙,上麵寫著東主有事,急盤食肆,價格從優。
見此情形,沈初夏心中不禁有些納悶,不明白這食肆生意這麼好,掌櫃為何要轉出去。
進了食檔,沈初夏要了兩個小菜,又叫了三個蒸餅,三人便坐著吃了下來。
出了宮,在這吃食上自然差了許多,肉食更是不可能經常吃到了。不過,梁岷還算乖,都是給什麼吃什麼,從來不吵鬧。看著兒子這麼懂事,沈初夏不禁有些心酸。其實,她有錢,也能讓兒子頓頓吃上肉,可她不敢露財啊,還得裝出一副窮樣,免得心懷不軌的人打上她們的主意,謀財害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兒子的小腦袋。看著原本是龍子鳳孫的梁岷,卻跟著自己出來受這個苦,她心裏真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兒子。可不帶他出來,她又怕他會被人害死。思及此處,她便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總有一天,要讓兒子過上好日子,好好補償補償他。
梁洹小,吃東西慢,漸漸的,店裏的食客都走了,食肆裏便隻剩了沈初夏三人。
沈初夏看著櫃台後的掌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孩子小,耽擱你們收拾了。”
掌櫃也是個二十多歲、長相白淨的年輕人。聽到沈初夏的話,他寬容地一笑,說道:“不急,你們慢慢吃,我女兒吃東西也是這樣慢的,你們莫催他。”
沈初夏感激地笑了笑,想著坐著也無聊,便與掌櫃的隨意攀談起來:“對了,掌櫃,我看你們這食肆要盤出去啊?”
聞言,那掌櫃神色黯然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我瞧你這裏生意還不錯,為何要盤出去啊?”沈初夏隨口問道。
掌櫃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們一家五口,原本就指著這食肆生活的,把這食肆盤了出去,以後都還不知道如何辦?可不把這食肆盤出去,眼前就過不去啊!”
聽到這話,沈初夏一愣,問道:“掌櫃可是遇到難處了?”
掌櫃看沈初夏似乎是個知書識禮之人,加之積在心裏的鬱懣也想找人發泄一翻,便歎了一口氣,將事情原原本本跟沈初夏說了。
這掌櫃叫賀章,這間食肆原本是他丈人武平所開。武平無子,膝下隻有一女武春,便招賀章做了上門女婿,育下一雙兒女,這食肆也就交給了賀章打理。可沒想到武春在誕女兒的時候難產,生了病,孩子剛滿月,她就沒了。
從此,賀章不僅一人打理著這食肆,拉扯一雙兒女,還要照顧一對老人。可在武春死了後,武平不知是不是為了平複喪女之痛,居然沉迷於賭博,家裏的錢全被他輸光了不說,還借了賭坊的高利錢。如今賭坊把他扣住,追到家裏來要債,說是三日內不還錢,就把他兩隻手膀子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