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辯說:“珍珠不經打磨則暗淡無光,打磨之後,久受塵氣侵擾,也會失去光澤。隻有一種深水明珠,在蚌體死後又沉入水底,經流水揉動經年,可以天然光滑潤潔,又不怕塵氣侵擾,遇水還能爍放熒光。然而此物彌足珍貴,即便在沿海萬金求購,亦是可遇不可求。如此珍寶,尊駕一次帶來三顆,怎能是凡人?”
海蟒不服:“王辯先生果然所知甚多,但我家久居海邊,曆代從商,幾代人積下幾顆明珠,也是尋常之事。如何便說我非人?如果我確實非人,那我是何方神聖?”
王辯把水瓶端起來說:“尊駕見了這個水瓶,知道來曆,卻不以為意,我已經猜到了。”
“這一件天青水瓶雖然模樣古樸,卻是唐皇窯所出,此式隻有十件。當年唐皇為答謝交趾朝貢,遣使回禮帶去兩對。六件藏於皇宮,唐末兵變,沙陀將軍李存炎帶兵逼宮,五件水瓶皆毀於此戰,隻有一件幸免,輾轉到我手裏。除此之外,天下隻有此瓶的圖形傳世,尊駕是識貨之人,何以見了此瓶毫無敬色?”
海蟒說:“不是還有交趾國王的兩對嗎?我正是曾在交趾國王宮見過兩對水瓶。”
“這就對了。”王辯哈哈大笑,“遣往交趾的使船自溫陵起航,遇風浪沉沒,這兩對天青水瓶從此湮沒於世,再無人見過那兩對水瓶。我聽說三十年前有人在興王府水麵發現沉船,意欲打撈失物,但被一條海蟒所阻。尊駕既然見過其餘的兩對水瓶,可是興王府水麵的海蟒?”
海蟒慌忙拜倒:“白衣王辯當真名不虛傳。”
“尊駕不必惶恐,既來我府,不管是妖是人都是賓朋。”王辯把水瓶收進櫃子,“你既有世上其餘的兩對,也不稀罕這件。不妨做個好人,再送一件讓我湊成一對,我自有厚禮相贈。”
海蟒深施一揖:“水瓶不日奉送府上,毫末小技已被識破,斷無再受饋贈之理。就此別過。”
他化作一陣青光,劃破夜空而去。
藺安城外,禿鷲和狐狸等到了垂頭喪氣的海蟒,聽他訴說了被識破的經過。
“白衣王辯果然厲害。”海蟒說,“不愧是天下見識之最,我心服口服。”
禿鷲哼了一聲:“終究是不修真元、不祭神魔的一個凡人,我不信他有多大神通。”
狐狸則非常好奇:“這個王辯長什麼樣子?他是否真的一襲白衣?”
“不必說了。”禿鷲揮一揮手,“我明天去他府上去見識見識。”
第二天,藺安城內多了一個灰袍番僧,頸間紮著一圈黑巾。他在城中喧鬧處現身講法,吐火降雪,炫耀神通,又施藥治病,十分靈驗。藺安城內的善男信女都來參拜,婦稱他為“活佛爺爺”,大有立壇設廟,安受香火之勢。沒過幾天,王辯的家人就送來了請柬,邀這位西域高僧當晚到府參加王辯家的宴席。
晚上,灰袍番僧如約來到王辯家中,他在宴席上曠達豪放,氣度懾人,又不持葷戒,酒酌無忌,甚至拿起一塊羊排,連骨頭都嚼碎了吃下去。一些膽小的賓客甚至掩麵離席,隻有幾個結印打坐的修行之人神色如常。
其中一個道人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向禿鷲化成的番僧發難:“大師在城中作法、講道,不知是真有大能,可以點化世人,還是隻會幾手旁門異術,迷惑凡俗?”
禿鷲大怒,麵目赤紅:“是否異術,要看你的本事如何。”語畢撩開衣襟,就要和那道人打鬥。
宴中大亂,王辯連忙喝止:“兩位均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