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編織袋,取出兩套衣服各自換好,脫衣服時,胡四婁忽然停頓了一下,許虎扭臉望去,見他脫了一半的皮夾克的左胸部位赫然橫亙著一道足有二十公分的口子。
“怎麼了,哥?”
胡四婁把手伸進破口摸了摸,表情沒太大變化。“錢包被割了,應該是在儲蓄所那會兒,沒事。”他脫下皮夾克,團成一團塞進編織袋。
錢包丟就丟了,沒什麼可擔心的,錢包裏除了錢,他從不放任何與身份有關的物品。不過雖然不擔心,心疼還是有的,不是心疼錢包裏的五百塊錢,心疼的是錢包本身。錢包是一個女人送他的,比一般的錢包要大上一圈,純牛皮,正麵是壓製出的呈浮雕效果的一個虎頭。送給他這個錢包後半年,女人就在一場車禍中死去了,他本來是打算娶她的,可一切都成了消散的煙雲。對胡四婁來說,它不僅是個錢包,還是個念想。
兩人把換下的衣褲以及剛剛得手的帆布包塞進編織袋,重新埋好。回去的路上,迎麵駛過來一輛迷彩花紋的獵豹越野車,兩車交會時,胡四婁朝那輛車裏瞥了一眼,視線卻被黑色的貼膜遮擋得嚴嚴實實。兩車背道而馳,各自拉起一道蓬勃的黃色煙塵,瞬間遠離。
回到市區,天色已經漸黑,胡四婁把車拐進路邊一家飯店的停車場。兩人走進大廳,在角落找了張桌子坐下來。
3.灰狗、小眼
灰狗是個小偷,他十二歲入道,到今年整整六年。
對他而言,他選擇的生活就像叢林。
下午四點十五分,灰狗走進了六道口工商銀行儲蓄所,當然,他是以一名客戶的身份光顧那裏的。每隔幾天,他就會把手裏的現金存進銀行卡,他已經計劃了很多年,等攢到五萬塊錢就去開一家小賣部。
存錢的前後,他捎帶手幹了兩票小活,先是在一個穿皮夾克的精壯男人身上割了個錢包,錢包就裝在夾克的內懷口袋裏,那個家夥一直心不在焉的,像是在尋找著什麼人,因此得手很容易。出門時,走在他前麵的是個拎著黑帆布包的白胖男人,在擦著他肩膀走過的一刹那,他捎帶著把手伸進他的西裝口袋,收獲了一個手機和一張百元鈔票。
他躲在公廁裏清點了一下戰利品,手機是一部諾基亞的新款,估計能賣個一千塊錢。那張百元鈔票對折著,他展開來,發現水印的部位潦草地寫著個手機號碼。他滿懷期待地打開那個帶有虎頭花紋的闊大錢包,稍稍有些失望,裏麵隻躺著五張一百元的鈔票,除此別無他物。他把那張寫著手機號的鈔票捋平放進錢包,同原來的五百元放在一起,然後把錢包和手機揣進夾克口袋,慢悠悠地走出公廁。
在就近的車站,灰狗擠上了一輛938路公交車,準備開始下午的工作。上車時他看到同伴小眼也在這輛車上,小眼染了一頭紅發,看起來就像是個美發店的小工,他倚在一個穿吊帶裙的年輕女孩的座椅靠背上,灰狗知道他正在尋覓下手的時機。小眼比他大兩歲,但入行不過三年,據他自己說以前在技校學的修車,後來覺著掙錢太慢,就入了他們這一道。
正值晚高峰,車廂裏擠得滿滿當當的,灰狗慢慢擠到後門旁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身邊,車到了一站,借著上下車人流的擁擠,他迅速拉開女人的挎包,探手進去,就在這時,女人不知是出於直覺還是有人暗中提醒,竟低頭看了一眼,頃刻間她那足可媲美女高音的驚叫就響徹了整個車廂,車廂中頓時騷亂起來,有人大叫,關門關門。
灰狗的反應還算迅速,就在司機愣神的一瞬間,他拚命跳下車,用一個跨欄動作躍過綠化帶,朝馬路邊的胡同狂奔而去。就在他覺得差不多已經脫離危險時,情況忽然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