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手推開別墅紅色的玻璃門,一股熟悉的氣息霎時間撲麵而來,就仿佛他在裏麵住過很長時間似的。
他穿過客廳,沿著木製的扶梯走上二樓,就像回到自己家一般自然。當來到一扇暗黑色的房門前時他的心情再度緊張起來,直覺告訴他這道門的背後隱藏著他想知道的一切。
就在他握住門把手準備打開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悉率的聲音。刹那間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屋裏怎麼還有人?
聲音是從另外一個房間傳出的,而且還在不斷靠近,那個人要開門出來了!
這時候已經退無可退,隻能夠擰開房門閃身進去。幾乎在他輕輕掩上門的同時,外麵的房門打開了,腳步聲在不斷移近。
怎麼辦?他幾乎在不到一秒鍾裏就做出了決定,躥身爬上一米多高的中國櫃,站在櫃頂上手可以輕鬆地摸到天花板。他雙手用力一托,一塊天花板就被頂開,露出上麵的閣樓。
他奮力爬上閣樓,蓋上木板,下麵的房門被吱地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他的心跳得快要突出胸腔來了,幸好快了一秒,否則就會被抓個現行。“我怎麼會知道這裏有個閣樓的?”他想不明白,但無論如何這裏確是個最佳的藏身之處。
他仔細觀察著這個閣樓,這裏雖然狹窄,但牆上有一個圓形窗戶,所以還算光亮。地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中間的一塊卻比較幹淨,仿佛最近有人拭擦過似的。地板中間有一個小孔透著微弱的光。
為避免發出聲音,他像蝸牛一樣慢慢爬到那塊幹淨的區域,然後把眼睛湊到小孔上,下麵房間的一切果然盡在眼前。
隻見房間裏站著一個黑衣少婦,因為她此刻的位置背對著他,所以看不清楚相貌。
這個女人是什麼人?他又急又惱,從方敬信訂花的舉動他判定方是未婚的,因為已婚男人都很少送花給妻子。正因為這個失誤,讓他的計劃全盤落空。現在被困在閣樓上,別說暗殺方敬信,就連脫身都成問題了。
但既然走到這裏,就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從小孔裏緊盯著女人,隻盼她盡快離開。沒想到黑衣女人沒有離開,而是抬頭呆呆地望著牆上。
牆上掛著一張大幅的結婚照,男的自然是方敬信,女的……他心中一震,這女人不正是夢裏把他推進墳墓的那個?
女人看了照片良久,突然兩行淚珠落下:“敬信,你別怪我,這一切都是你逼的。”
她這話是什麼意▒
“太太。”
“有事嗎?”女人沒有回頭,卻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
“太太,我有些話藏在心裏很久了……不知道該不該說。”保姆囁嚅地說,“您不覺得方先生和以前不同了嗎?”
“有什麼不同?”女人警覺地回過頭來。
“自從那天晚上回來後,”保姆話一出口就不再顧忌了,“就不像原來的方先生了,說話的語氣、神態……這段時間他再也沒罵過我半句,也沒有……打太太您。”
“這樣變難道不好嗎?”女人似有深意地問。
“好!但是……”
“好就行了,記住,不論他怎樣變,對我們好就行了。”
“知道了,太太,我去做飯。”保姆唯唯諾諾地走了。女人歎息一聲也離開了房間。
兩個人都離開了,但是她們的對話卻在他的腦海裏不斷回響。
“就不像原來的方先生了!”
“就不像原來的方先生了!”
“就不像原來的方先生了!”
……猛然間他靈光一閃記起了些什麼。他翻身打開木板,從閣樓上跳下來,脫掉身上肮髒的衣服走進衛浴間裏,擰開水龍頭盡情衝刷著肮髒的身體。隨著汙垢被一寸寸剝離,他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
洗完澡,他拉開鏡子,熟練地從背後的櫃子裏拿出刮胡刀,刮掉臉上邋遢的胡須。鏡中的人目光冷酷、氣度不凡,還哪有半點像落魄的流浪漢?
兩個女人聽到聲音從樓下跑上來,看到他不禁啊地驚叫一聲。
“你……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他若無其事地打開衣櫃,找出往日的衣服穿上。
“那個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方敬信。”他微笑著說,這件事情真的太可笑了,他一心想要冒充方敬信,結果自己才是方敬信,是別人冒充了他。
“怎麼會這樣?”女人不敢置信地問。
“他是我的孿生兄弟,”方敬信咬牙切齒地說,“一個三十年沒見過的兄弟!”
“你也知道我小時候家裏很窮,他出生沒多久就病得快死了。家裏沒錢治他,就把他放在木盆裏沿江漂下去。我們以為他早死了,沒想到幾個月前他突然跑來找我。”
“他說從報紙上看到我,懷疑我是他的孿生兄弟,求我借錢給他媽治病,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