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步。

所以他此時不敢離開軍營, 留在這裏他還有手上的這些兵,但若走出去了, 就隻能任人宰割。

可其實他心裏也清楚,即便是他一直待在軍營裏不出去,皇帝若想摘他的腦袋,也又都是辦法,而且如今事情鬧開了, 若是張老將軍站出來的話,那麼這軍中將士真正還能聽他指揮的隻怕也是寥寥無幾的。

雖說左右都是一個死,但他還是選擇留在軍營裏不出去,至少這樣手上還能有一點依仗。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了下來,正當王晨心裏想著要不要幹脆就反了他娘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信。

是張老將軍讓人送來的親筆信,展開信紙裏麵隻有一句話,讓他過府一敘。

王將軍猶豫了,若是別人叫他他一定不會去,可是老將軍……

一身銀甲,按著腰間的寶劍,他王晨在屋子裏來回的踱著步子,轉了幾圈後,他猛地停下,他摘下了腰間的寶劍,脫了一身的鎧甲,而後像是下了多大決心一般的大步出了營帳。

到了張老將軍府上時天已經擦黑了,遠遠地便見到大門前亮著燈籠,燈籠底下站著個人。

到了近前才看清楚門前站著的正是張府的管家,王晨下馬,管家上前見禮:“小人見過將軍,老太爺候您多時了,將軍裏邊兒請。”

管家把王晨領到了書房門口止步,他彎腰抬手道:“將軍請。”

書房裏亮著燈,王晨站在門前腳步略一遲疑,片刻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的,一抬腳,踩進了燈光裏……

偌大的書房裏隻有老將軍一個人坐在案前,王將軍進來幾步“噗通”一下,五十幾歲的男人,那麼大一塊頭,就那麼跪到了地上,俯身下去便不起來了,一言不發。

老將軍心情複雜,許久的沉默後歎息一聲道:“我怎麼也沒有想到……”

王晨砰砰的磕頭:“末將對不起將軍。”

“你可是為了什麼?可是對朝廷不滿?覺得陛下虧待了你?”

“不是,”王將軍聲音中帶著悔意的道,“末將當年年輕,沒有經得住財□□惑,一時糊塗……後來再想回頭便不能了……將軍,末將自知有罪,萬死無悔,隻是末將一家老小實是無辜,求將軍庇佑一二,末將來生給您做牛做馬!”

“你的家人既是無辜,便是你不說,老夫也不會坐視不理……好在如今事情也沒有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將軍……”王晨猛地抬頭,眼圈一下便紅了。

“你也莫要抱太大希望,起來吧,隨我進宮。”李將軍站起身來,“一切要看你的表現,和陛下的態度。”

“我都聽將軍的。”王晨哽著聲音說。

老將軍搖搖頭:“不是聽我的,你要聽陛下的,陛下問你什麼,你便說什麼,照實了說。”

“是!”

“還不起來?”

王晨又磕了三個響頭,才站了起來。

——

禦書房的燈光一直亮到了子時,子時一刻劉承繼回到東宮,見東宮寢殿也亮著燈呢,宮人見他上前見禮,正待開口時,劉承繼擺擺手,一個人進了裏間……

晏如瑾還沒有睡,正披了衣裳,坐在桌前等他,這會兒見他進來便起身迎了幾步,她低聲問道:“怎麼才回來,是……出什麼事了麼?”

劉承繼拉著她坐下,將寧王和王將軍的事,簡要的提了提,晏如瑾聽了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又道:“可是張老將軍帶著王將軍進宮了,這消息若是傳到了寧王的耳朵裏,他必然要擔心王將軍會把他給供出去,你說他會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來……還有軍營除了了王將軍還有沒有別人和他們走的近的,會不會……”

劉承繼抓住了晏如瑾微涼的手,安撫道:“不會,榮陽公主駙馬,也就是張將軍已經進軍營了,他在軍中雖是不及他父親的威望重,但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穩住三軍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寧王府外邊兒也有銀刀衛在守著。”

沒想到昨日皇後壽宴大家還其樂融融呢,猝不及防的今日竟然就出了這種事情,晏如瑾一臉的慎重,劉承繼見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便笑了:“不用擔心,什麼事都不會有……有我在呢。”

晏如瑾抬眼,燭光中劉承繼的臉色沒有半分異樣,從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坐在那裏氣定神閑……

晏如瑾忽然意識到,他是真的不一樣了,早先時他的性格是很張揚的,並且心裏裝不了事兒,遇上一點事便會大呼小叫,總是想讓人知道,讓人心疼他!可是如今則全然不同了,如今便是再大的事兒他都能默默的一肩扛了,無論肩上的分量有多重都是沉默著的,你若問了,便輕描淡寫的一句……也隻是告知,並不需要你來分擔,或者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