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球,我會掏出紙巾,讓他擦擦滿臉細細密密的汗珠,其實那時候我的手指是有些蠢蠢欲動的。擦了汗,他會抓過草莓起司小口小口吃,吃完後吹著口哨。
打完球我們結伴回出租屋,他說,小時候有個姑娘說喜歡他,還說,長大了要做他的新娘。我問,後來呢,他說後來,她去了更美麗的地方……居然有哀傷漫過他的眼,他說,她愛吃草莓起司。
我們一起吃飯,餐廳裏放著歡快的音樂,燈光下他的臉又明媚起來,和他在一起總是溫暖的。我們還喝了酒。微醺時,夜幕也降臨了。走在梧桐沙沙作響的小路上,微風拂亂了我的發,我抬手去梳理,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他的手,空氣中流轉著淺淺的溫度和淡淡的渴望。他依舊說著什麼,我清清淺淺地笑,然後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沒有看我,目光落在梧桐樹上,手心微微汗濕。我們慢慢走著,不再說一句話。
後來的好多日子,我們都這樣牽著手走在梧桐樹下,天高、雲白、風輕。我也開始喜歡吃草莓起司。
轉眼,就是他的生日了,我練習了很久很久,終於做出了香甜可口的草莓起司,我忐忑地將它抱在懷裏,想著在心裏說了無數遍的那句話——我喜歡你,可是腦子裏亂亂的,心慌慌的,我不知道是否能夠代替他心裏那個要做他新娘的女孩。林躍,我們是朋友?合租人?抑或戀人?我的青春他已劃下深深的一筆,他的青春有沒有我的位置?他隻是牽過我的手而已。我彷徨了。
在他的小屋裏,我送上了草莓起司,可那句“喜歡你”還是沒能說出口,他的目光卻有些異樣,落在我身上,從未有過的溫暖。那目光漸漸溫柔起來,他說,我幫你畫張素描吧。我散漫地坐在他的床邊,看他漸次勾勒出我的線條,畫中的我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有悠長的期盼。
那天我還是一襲白色的棉布裙,在他的目光下搖曳著青澀的氣息,黑發在他的手指間滑落出美麗的弧度,心突突跳著。他駐足在我身邊,他的目光深邃起來,與我的青澀相遇。我總是以為他眸子裏是一泓清泉,是明媚陽光下的一縷溫情。他的手指細長,穿過我的發,停留在我的臉龐,指尖的溫度傳遞著隱隱的渴望,微微地抖動。他的指尖停留在我的唇上,有淡淡的草莓味道,那溫熱的氣息讓我覺得恍惚,我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又害怕驚擾了他的停留。
第36節:草莓起司蛋糕裏的哀傷記憶(2)
他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呢喃著。就是這雙小手,傳遞著無限的溫暖,讓我握著它就不能放開;就是這雙小手讓我的衣服上也充滿了你的味道,讓我時時刻刻惦記;就是這雙小手做出了唯一一盒真正屬於我的獨一無二的草莓起司,謝謝你。他憐愛地撫摸著我的手,我的心顫唞著,我聽到心裏有花開的聲音。
他的唇靠近了,溫熱的氣息在耳邊盤旋,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很溫暖,很香,真的好喜歡。那氣息越來越濃,他的呼吸漸次急促,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耳垂,落在了我的唇上,他的吻有甜甜的味道,來不及細細品味,我已經眩暈了。屋外的陽光該多麼明媚,我的眼睛無法睜開了。
他的吻輕輕淺淺落下,潮濕了每一寸發膚,我的棉裙在他的手指下輕輕褪去,我還隱隱聞到了身體陌生的氣息。我撫摸他深邃的目光,明媚的臉,頎長的身材,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那麼悸動,那麼恍惚,我們的故事以特別的姿勢闖了進來。可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他的手溫暖地遊走,我有點緊張,卻不害怕,因為他的眸子也是那樣地溫暖,給予我力量,讓我踏實,甘願就這樣被他俘獲,就這樣擁有幸福,守住幸福,一輩子停留……玫瑰刹那綻放,我褪去了青澀,成人禮穿著碎花的旗袍,踩著細碎的腳步向我走來,而這時我卻看到他眼角似曾相識的一抹憂傷,說起那個女孩時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