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6世紀到18世紀,男人們沉浸於遊戲的快樂之中。曆史資料表明,從1500年到1700年期間,男人的服飾不斷劇變著,他們沉浸於巴洛克與洛可可式的花樣之中。活在這兩個世紀間的男人是幸福的,他們盡情地賣弄自己。

一條人文主義狗 男人快樂原則(2)

從19世紀開始,資本主義的實利主義開始緩慢地侵入男人體內。男人們在這個物欲擴張的社會形態中,逐漸朝功能化的方向發展著。實利主義忽略美感,強調人身上的功能性。在商業取得相當成功的19世紀末,“男人留著胡子,頭戴高高的絲帽,手中握著手杖,他們自豪而幼稚地相信自己是大自然及曆史造就的佼佼者,”。這樣的社會地位與財富地位,是男人快樂的標誌。

顯然,20世紀加劇了這種趨勢的發展速度。尤其是技術的侵人將這種功能主義發揮到一個極致。而男人們也被物化到一個極致,他們必須追逐金錢、權力、肌肉與搏起的時間長度……一切都具有具體而理性的數字衡量標準。在現代社會中,當“什麼樣的男人最快樂”被提出時,標準答案已經擺好……

這種粗線條的曆史掃描方式,當然會忽略到很多細節。不管我怎樣強調文化與社會對於男人快樂的影響,我都必須承認作為男人,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最基本的獲得快樂的方式。這種快樂的獲取是一種本能,比如性,比如成就欲,比如創造欲。它們是不隨著社會的變遷而變化的。但是,我同時也想強調的是,這種本能的快樂正在遭遇著人為的侵襲。在越來越強調快樂與刺激的今天,事實上,我們可能正在失去快樂。尤其作為男人,在這個功利社會,他承載了太多令他焦慮的因素,他急切地渴望利用快樂來遺忘這種焦慮。因此,他采取了某種技術或者藥物手段。此時,快樂變成了一種純粹的生理反應。這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快樂,本應該主要是一種精神與心理現象。而今天,它可能正危險地演變成一種單純的生理刺激。

有人寄望於網絡技術讓我們獲得解放。因為網絡技術幫助我們從循規蹈矩的工業體製中解脫出來,我們變成了單獨的個體,重又獲得個人的舒展。這是又一次文藝複興,一部分學者這樣認為。樂觀人士顯然忽視了,這種解放背後蘊涵的更深層的束縛。事實上,新技術讓我們陷入了更加緊張的依賴之中。網絡像一個機器貓的百寶袋,隨時提供一切我們的需求,包括快樂。這種方式的前提是更加極端地將快樂視作純生理需求,純數量表現。

男人們失去了快樂,因為他們失去了悠哉遊哉的心緒。他們沒有時間沒有閑情去寫情書,去打扮自己……世界對於他們來講,太複雜了,太快速了。他們焦慮,並迫不及待地追趕時間。

但是,怎麼辦他們不可能拋棄掉文明,更不可能回到文藝複興時的單純。不幸的男人們已經坐上了一輛瘋狂的、正在加速的列車。這輛列車就像赫胥黎描繪的“美麗新世界”一樣,它許諾道:“人人都將獲得快樂。”這種快樂,是通過新技術思想導師《連線》雜誌所預測的“可以隨時達到性縞潮的藥片”,可以“混淆夢境與現實的機器”來實現的。最終,經過如此漫長的敘述,我所得出的男人的快樂原則,即是開闊、生氣勃勃的內心空間。它是一切美妙的性、成就欲的前提。但在這樣一個內心世界遭受物質擠壓的時代,這種快樂幾乎已經不複存在了。我們的心靈不再從容,變得慌慌張張。很可惜,我無法提供任何解決方案,因為為數眾多的大師們都試圖提出他們的解決方案,但是他們都失敗了。我們已經坐上一輛瘋狂的列車,誰也不知道如何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