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3)

上的一切都不再可怕,你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哦,她說她想看見你進入她的身體。

你說她成了個真正的女人。是的,她說,一個被男人占有了的女人,她說她不知道她胡說些什麼,她說從來沒有這樣享受過,她說她在船上飄,不知要飄到哪裏,身不由己。由它蕩去,漆黑的海麵上,她和你,不,隻有她自己,她並不真的害怕,隻覺得特別空虛,她想死,死也是一種誘惑,她想落到海裏,讓黑乎乎的海水把她淹沒,她需要你,你的體溫,你的壓迫,也是一種安慰,她問你知道嗎?她特別需要!

需要男人?你誘惑她。

是的,需要男人的愛,需要被占有。她說,是的、是的,她渴望被占有,她想放縱,把什麼都忘記,啊,她感激你,第一次的時候她說她有些慌張,是的,她說她要,她知道她要,可她慌張極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想哭,想喊叫,想在荒野裏讓風暴把她卷走,把她剝得光光的,讓樹枝條抽打得皮開肉裂,痛苦而不能自拔,讓野獸來把她撕碎!她說她看見了她,那個穿黑衣服的放蕩的女人,雙手摸著自己的[rǔ]房,那種笑容,走路的那種姿態,扭動著膀,一個[yín]蕩的女人,她說,你不懂,這你不懂,你什麼也不懂,你這個傻瓜!

二十二

我從雲貴交界的彝族地區乘汽車出來,到了水城,等了多半天的火車,火車站離縣城還有一段路,這一帶既非市鎮又非農村,就讓我已經有些捉摸不定自己了,特別是見到一條似街非街的路邊一幢梁柱發黑的老屋窗榻上貼著這樣一副對子:"窗外童子耍,內外人口安",我就不像在往前走路,而是用腳跟倒退回了童年,仿佛我並沒有經曆過戰爭,也沒有經曆過革命,也沒有經過鬥爭再鬥爭,批判反批判和現今倒轉來又不完全倒轉來的改革,仿佛我父母也不曾死掉,我自己也未曾吃過苦頭,我壓根兒就不曾長大,讓我感動得有點兒想哭。

後來,我坐到鐵路邊上卸下的原水堆上想想一點自己的事情,來了個女人,三十多歲,一臉苦相,要我幫她買車票。她大概剛才在車站上聽我在售票的窗口說的不是本地話,便說她要到北京去告狀,沒錢買車票。我問她告什麼狀?她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不外乎她丈夫什麼冤案叫什麼人整死了,現今沒人認帳,撫恤金一分也未拿到,我給了她一元錢打發她走了,幹脆遠遠坐到河邊去,看了好幾個小時對麵的山水。

晚上八點多鍾,總算到了安順。我把我那越益沉重的背包無寄存了,裏麵有一塊我從赫章弄來的帶紋飾的漢磚,那裏漢墓群的墓磚農民都用來壘豬圈。寄存處的窗口亮著燈,卻沒有人,我敲了好一會窗戶,出來了個女服務員,把我的包掛上個牌子,收了錢,擱在空架子上,就又進去了,候車的大廳裏空空蕩蕩,全不像通常火車站裏鬧哄哄到處是人,或蹲在牆邊。或椅子上橫躺著,或坐在行李上、或遊遊晃晃,還總有人在轉手倒買點什麼。我走出這空寂的火車站,竟然聽得見自己的腳步。

灰黑的雲在頭頂上匆匆奔馳,夜空卻十分明亮,高的晚霞和低的烏雲都彩色濃重。渾圓的山從眼前平地而起,這高原上的山巒都像女人成熟的[rǔ]房。可過放貼近了,顯得十分巨大,便造成一種壓迫。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幾塊烏雲在頭頂上疾馳的緣故,覺得地麵也是傾斜的,一隻腳長,一隻腳短,我並沒有喝酒。安順的那個夜晚就給我這麼種異怪的感覺。

我在火車站對麵就近找了個小旅店。昏暗中,看不明白這房子是怎麼搭起來的。總之,房間小得像鴿子籠,頭就好像頂著了天花板,這房裏隻適合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