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小，大約和住的房間差不多大小。一旁是貼在牆角的四個半米乘半米的帶著把手的金屬，應該是櫃子，中間放著一張金屬的醫用解剖床。
顏夢馨走到了金屬櫃前，轉身凝望傲雄，語氣如同鬱塵第一帶她來時那般沉重：“你一直說是睿明欠了你的，那麼現在就讓你看看，你的曾祖父欠了睿明什麼”
鬱塵在她示意下，抓住了金屬把手，緩慢而無聲地抽出了長長的屍體冷凍櫃箱子，輕輕的將塑料袋上的拉鏈拉開，而與此同時，她凝聚在眼眶裏的眼淚也掉落下來…
第481章 簽和
一個中了毒的十四歲孩子的屍體，正靜靜地躺在這裏，低溫以及各種防腐措施，讓他經曆一百七十多年的歲月還保留著死時的容顏。帶著稚嫩的臉龐是青黑色，卻又是那麼安詳，嘴角甚至掛著一絲微笑。
另外二個櫃子是同樣臉色青黑，是和睿明一樣麵容的屍體，失去了任何生命跡象，卻依然美麗，靜靜地躺在冰冷異常的冷藏櫃中。
沒有一個人能從容麵對它們，就連傲雄都睜大了眼，呆呆地看著。
“不用說你也應該知道，這就是睿明。”顏夢馨的聲音裏帶著顫抖，她輕輕的伸出手，抓住了櫃子邊緣，深深地看著其中一具成年屍體：“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就開始懂得反過來思考，用心來體會別人的感受。你被關的這段時間一定不好過，但至少還可以吃、可以喝、能感覺到冷熱。你想過沒有，一個孩子被塞在一個兩平方米都不到的玻璃裏麵，沒有嘴、沒有鼻子、沒有四肢，沒有任何感覺，想哭都沒有眼淚，那是怎麼樣的感覺？”
顏夢馨含著淚小心翼翼地，用力將櫃子慢慢地推回：“一百七十多年，睿明重生了三次，每次隻能活三四年。這些數據你應該比我還要熟悉，但你不知道得是，其中有三個月的時間他需要康複，最後的一年他的肌肉又會慢慢僵硬，一直撐到不能呼吸又進入防護罩。”
“嘭~”一個櫃子被推回後與內壁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聲音如同重錘打在所有人心中。
顏夢馨往旁邊移了一步，又將另一個櫃子慢慢推回：“就是說，每次重生他隻有二年左右的時間，能過正常人的生活，隨後又要進入防護罩，繼續渡過其他人根本承受不了的孤獨。我們呼吸、吃飯這些很普通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得來不易的幸福。大腦移植需要冒很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永遠醒不過來。他沒有子嗣，所以我想幫他生一個，不久後他回到防護罩裏，看著孩子長大也至少有個安慰。”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越發的哽咽，停了停後繼續用力推著冰冷沉重的金屬櫃：“隻可惜，可能連這個願望都不能實現。”
“嘭~”又是一聲，如巨石壓在心中，怎麼也透不過氣來。
顏夢馨走到最後一個還打開的櫃子前，低頭看著櫃中睿明少年時的屍體，眼淚如斷線一般往下掉：“你十歲當了首領必定吃過許多苦，如果沒有經曆過，根本無法想象……我不想去評論是誰對誰錯，所有的事你應該比我知道得更多。如果有一個假設，如果讓你來選擇，你是願意當你自己的部落首領，還是當睿明被放在保護罩裏？如果你是睿明，會讓害得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敵人以及他的後代活下去嗎？”
將最後一個櫃子推上後，顏夢馨再也沒有說過任何話，在特警的陪同下，默默的送傲雄回房間然後離去。
傲雄坐在沙發上，看著那朵親自為夢馨摘下，並且去除刺的紅色玫瑰，正插在一個金屬小花瓶裏，放在桌子上，鮮豔欲滴。
沒有為了人類的大話，也沒有指責。每句話都是現實，發人深思。傲雄閉上了眼，雙手遮在臉上，低頭暗地裏輕輕一聲歎息。
在四個特警的監視下，承忠頭微低著、恭敬地站在門口：“首領”
“進來吧，沒想到真的答應讓你來見我。”傲雄坐在桌邊，玩著牌：“你送我的東西不錯，過來玩幾盤吧。”
“是，首領。”承忠拘謹地走了過去坐下，整理起牌來。
傲雄伸了個懶腰、微微一笑：“你都是首腦的人，不用那麼客氣了。”
承忠慢慢地發著牌，淡淡的回答：“在所有人的眼裏，我無論到哪裏，都是首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