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3 / 3)

哆嗦著低頭看自己的手,白皙纖長的十根手指,左手中指上帶著訂婚戒指,那是她和秦放的訂婚戒指,圓潤流暢的環,熨帖地繞指一周,店員介紹是最暢銷款,卻合適地像是為她專人定製。

眼前瞬間模糊,帶著血色的淚光混著戒指邊緣處瑩潤的銀白色澤,居然奇異地幻化出五彩的光暈來,而就在這曆來總是被作為吉祥意兆的光暈之中,趙江龍重重倒地。

***

安蔓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她失魂落魄般上樓,抖抖索索掏出房卡開門,屋裏很黑,靜下心來能聽到秦放熟睡的呼吸,黑暗中,安蔓背倚著牆站了好久,直到遠處的大街上突兀響起刺耳的車聲,她才哆嗦了一下,跌跌撞撞撲跪在床邊去晃秦放的身子。

開始很小幅度,後來就有些失控,哭著叫他:“秦放,秦放,你醒一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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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睡得很沉,藥物的外力把他拉進深重的睡眠,而睡夢裏,他長久地魘在一個場景之中。

那是個舊時代老式的京戲戲台,兩邊拉起紅布簾子,後頭的拉唱班子好生熱鬧,鑼鼓胡琴京二胡,台上生旦淨醜唱念做打,各色行頭,蟒帔褶靠綬帶絲絛濟濟一堂,他個子小,扒著戲台拚命仰頭也隻能看到下頭的厚底靴、朝方、彩鞋、雲履,隨著急嘈嘈鼓點上下翻飛,叫人目不暇接。

再然後,他突然發現,在戲台最靠裏的位置,翻飛的各色衣袂下擺起落的各式戲鞋之間,出現了一雙緞麵的高跟鞋,鞋頭鑲著顫巍巍一顆寶珠,光潔足麵,圓潤的小腿,旗袍的前後片微微拂動……

京戲百音逐漸淡去,到最後,偌大戲台,萬千影像,獨獨隻剩了高跟鞋的足音。

蹬,蹬,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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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多,旅館前台打瞌睡的夜班當值洛絨爾甲被安蔓搖醒,夜裏寒氣重,她穿得嚴嚴實實,帽子口罩都套上了,露出的一雙眼睛紅紅腫腫,帶著哽咽的音跟他說收到家裏的電話,母親得了重病住院,要連夜趕回去。

對於遇到不幸的人是應該施以力所能及的所有幫助的,洛絨爾甲很快就忘記了半夜被人叫醒的不快,他幫安蔓結清房費,拎行李裝車,最後幫著她把渾身酒氣的秦放扶進車裏。

安蔓開車離開的時候,洛絨爾甲站在路邊一直向車子揮手,心裏感慨著漢人姑娘就是能幹,連車子都會開,轉而想到接下來要走近一個小時的盤山懸崖路,又有些為她擔心。

但願佛祖保佑,嗡嘛呢唄嘧哄。

他站了好一會兒才嗬著氣小跑著回屋,幾乎就在他關上門撳暗門廳大燈的同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從旅館前頭的街道上呼嘯而過,橘黃色的車燈遙遙打向的,正是安蔓離開的方向。

第③章

安蔓腦子再亂,也知道開夜路危險,尤其是盤山道,當地人稱“九十九道盤,鬼走也難”,具體有沒有九十九道沒數過,但是上一道盤陡過一道,整個呈螺旋錐樣繞十幾座山上去,最頂上那道說是萬丈懸崖一點都不過分。

上到第三十來道時,安蔓把所有的車窗都打開,寒風在車裏頭嗖呦嗖呦的,凍的人困意全無,有山壁上斜出的稀拉的樹,陡一看都像是隱在暗處不懷好意的人,安蔓好幾次心驚肉跳,後背上一層冷汗疊一層熱汗的。

深夜的山裏極其安靜,偶爾有磔啦一聲,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