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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必須種地。
要種地,就必須由如我樣的學生,割草放牛。也就讀書,也就割草與放牛。說不清哪個是正業,哪個才是業餘。在割草放牛中,親眼目睹著父母們日出勞作、日落而息和無休止的勞動換來的無休止的饑餓。這些所見,營養了那時我內心切實懵懂的一些要逃離土地的心願。也就在這懵懂和迷茫之中,那一年,村裏來了一批知青。
並不認真知道,知青們來自哪裏,但相信,他們一定來自城市——洛陽或者鄭州。事實證明,他們確是來自遙不可及的、我夢寐以求的那些城市,六人、七人,家在省會鄭州,還有一個,來自洛陽。他們被村人恭敬地安頓在特意為他們收整幹淨的大隊部裏。村人們敬著他們,就像敬著自己的祖先。因為他們能從城裏給村裏帶來一些買不到的化肥、布匹和火柴等。極度的革命與計劃經濟所導致的物質匱乏,是連種地的農民上街買個燒餅也需要一兩糧票。可是國家,卻隻給農民下發勞動的義務,並不下發多少糧票、煤票和足夠的布票以及別的票證和權力。這些東西,知青們雖然不多,卻多多少少,總是神奇地有著。於是,他們給鄉村帶來了一些農民的急切之需,農民就自然地感恩戴德,不讓他們下田,不讓他們種地,最多最多,就是讓他們在田頭看看莊稼,吹吹笛子,舉起柳枝,轟趕一下落進田裏的飛鳥和躥進莊稼地的豬羊。
那時我小,看知青們不下地勞動,穿得光鮮幹淨,日子就是在村頭漫步和吹笛,也就漸漸明白,鄉村人是如此的低賤,而城市青年,竟是如此的高貴神仙。我不恨他們生在城市,隻是無奈地暗自抱怨,自己生在了這個鄉村。他們吹笛散步,指著從他們麵前過去的農民,偷偷笑著說些什麼。到了吃飯時候,午飯或是晚飯,村裏各家講些衛生的農民,還要負責給他們燒飯——那個年代的術語,叫做“派飯”。一家一個、兩個知青,一般是一派一周,周後換戶。我母親是村裏愛著幹淨的婦女,每天除了掃地整屋,連我家大門之外,也都要打掃一遍。於是,我家就成了最為合適被“派飯”的一戶人家。
有了派飯的任務,母親和病輕的大姐,就要提前忙乎幾天,淘麥磨麵,等著知青到我家裏隆重吃飯。一般說來,我們一家人都吃細糧白麵的時候,必是春節和一年裏的幾個重要節日。其餘時間,盡皆頓頓都是粗糧,如玉米黃麵和紅薯黑麵等。再餘能吃到細糧白麵時候的,就是每逢陽曆五日、十日、十五日的逢五街集,外公從更遠一些的鄉下到村裏趕集,母親才會給外公做上一碗白麵撈麵,或烙一張白麵烙饃。還有就是,父親下地過分勞累時,母親也才會給他偶爾吃些細糧白麵。也有時候,大姐病重,母親會給大姐燒上一碗細白的蔥花麵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