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與自信。
“大姊,我有個絕妙的辦法。不過一時還不能告訴你。”
“也罷!我就不問,我隻看著好了。”
“對了,大姊,”昭君很興奮地說:“你不但會親眼得見,而且,我還得請你在旁邊幫忙。大姊,你送我到雁門好不好?”
“怎麼不好?太好了!”林采又說:“其實,我送你出塞亦無妨。大漠落日,風光絕異,能開開眼界,亦是人生難得的際遇。”
“算了,算了!大姊,你別想得那麼美,你隻送我到雁門,然後,你伴著三妹,讓陳將軍護送你們回來。”
“這麼安排,就像遊覽一樣,誰也不願意放棄這種機會。不過,”林采緊皺著眉說:“雁門一別,隻怕我們姊妹之間,都會哭得不知道怎麼才能各自上路。”
這是預支了離愁,不說還好。一說,觸及了昭君的痛處,頓時心亂如麻,覺得渾身虛脫似地,不由得就倒在林采懷中。
“怎麼了?”林采驚呼著。但話一出口,立即發覺是自己說了一句大錯特錯的話。懊悔加上歉疚,不由得著急地說:“二妹,二妹,我是瞎說。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凡事沒有過不去的。我說的是廢話,你莫當真!”
昭君了解她的心境,但更了解自己的心境,而感想是恐懼,深以自己在緊要關頭不能克製感情為憂。不過她並不服氣,自覺是經得起感情的考驗的。
為了證明她自己具此力量,不顧一切地仰身坐正,由於動作太驟然,抬頭時,將林采的下頦,狠狠地碰了一下,令人痛不可當。但林采能夠忍受,甚至忘了痛苦,因為昭君的神態,消釋了她的不安。
“大姊,人孰無情,不過要看得開!”昭君沉靜地說:“我是看得開的。”
“是的,是的!”林采急忙答說:“連老伯母都看開了,難道你還看不開?”
昭君笑笑不答,盡力收拾雜念,隻從理智上去考慮怎樣才能善盡自己的責任。
“大姊,”她想停當了說:“明天我要進宮去見太後。”
“喔!”林采很謹慎地問:“是跟太後去辭行?”
“辭行是表麵文章,我有話跟太後麵奏。”昭君答說:“還有一件事,我要去求太後,準你伴我到雁門。”那又何用麵奏太後?要一個掖庭女子作為女伴,是一件太小太小的小事。林采心知昭君必另有目的。不過,她不肯說,自己亦不宜多問。
隻點點頭說:“好的!我待命就是。”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昭君一麵請上林苑丞親自到長安為她奏報,請求覲見太後,一麵不待有何懿旨,便帶著秀春上車了。
這一去到傍晚才回來。雙頰生春,頗有中酒的模樣。問起來,果然,是太後賜宴,命宮眷拿玉觥勸酒,不由自主地多喝了些。
“太後恩準了!”昭君很興奮地說:“大姊,準你伴我一起到雁門。回來論功行賞,另有恩命。大姊,你倒不妨說,你想要什麼?我還有機會跟太後麵奏。”
“還有麵奏的機會?”林采很注意地問說。
“是的!”昭君毫不含糊地答說:“動身那一天,太後還要在慈壽宮會見,算是送我的行。”
“是的!”林采在想,不知昭君陳奏了什麼,但一定頗中太後的意,是可想而知的。
“大姊,”昭君笑道:“太後很誇獎你呢!”
“喔,”林采自然也綻開了笑容:“太後怎麼說?”
“說你很穩重。這一次伴我從雁門歸來,立刻放你出宮,而且,還要挑選一個英俊有為的郎官,把你許配給他。”
一聽這話,林采又羞又喜,眼前立刻浮起侍從在皇帝左右,那些服飾鮮明,儀表俊偉的郎官——漢朝的製度,大臣的子弟得“納貲為郎”,在禦前供職。所以郎官的家世,無不高人一等。蓬門碧玉,托絲蘿於高門,而又出於皇太後的恩命,能有這樣的收緣結果,實在是一無所憾了。
心裏高高興興地這樣在想,口頭上少不得還要做作一番,“二妹,”她薄嗔似地說:“何苦拿我開玩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趁早自己物色吧!趁我未出關之前,可以替你代奏。”
“越說越得勁了!”林采記在心裏,而亂以他語:“太後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談得很多!”昭君想了半天,毅然決然地說:“大姊,我給你看樣東西。”
這樣東西是連秀春、逸秋都不能看的。昭君將她們兩人遣走,親自去關了殿門,才將放在手邊的一個錦袱解開,裏麵是黃絲繩所紮的一個木簡。
“是敕命!”
“輕點、輕點!”昭君急忙攔住她。
“二妹,你見了皇上了?”
“沒有啊!”昭君詫異地:“大姊,你何出些言?”
“我是說,這敕命——”
“喔!”昭君搶著說:“這是懿旨。太後親筆寫了第一次的懿旨。”
“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