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因為是小案子,由劉漪接手。經過測算,蕭芳麗的資信度和經營狀況都很好,報告都交上去隻等著批了,劉漪闖禍了。一天下午她和小廖辦完事,順路去一家大酒店的西餅屋吃點心。一進去,劉漪就看到蕭芳麗和一個穿運動服的男孩子親密地並肩而坐,那男孩一副乖相,真真想不到,蕭芳麗都有這麼大的兒子了。小廖跟熟人搭話,劉漪先過去招呼,蕭芳麗很熱情地拉她一塊坐。劉漪坐下來寒暄:“蕭姐,這是你兒子?在哪個大學念書?”她自以為還算得體,不明白對麵的兩個人為何像看怪物一樣齊齊看著她。小廖走過來正趕上聽劉漪這句“得體”的寒暄,一把拉起她就往門外搡。
到了外頭劉漪剛想嚷,小廖指著她鼻子惡狠狠地說:“他是她兒子?他是她老公。”
劉漪呆若木雞。
小廖看她真被嚇倒又笑了出來:“看你,怪不得我們廣州人管你們這樣的叫傻大姐。”小廖是新一代西裝革履的廣東爛仔,別看他穿高跟鞋還比劉漪矮半個頭,年紀也小兩歲,學曆不過中專,從吃喝玩樂到銀行業務就沒有他不精通的。以劉漪那種死心眼的保守性格,從國營銀行辭職轉工去IBM夠她猶豫一年的,是小廖拍板代她遞的辭職報告。小廖說她太傻,傻得吃不了銀行這碗飯,而IBM是外國公司,外國老板自己傻所以也喜歡用傻人。
那蕭芳麗氣性甚大,貸款已有九成,她不要了,索性再沒在他們銀行露過麵。更精彩的是,一個星期後,劉漪在一家香港牌子的專賣店買衣服,那導購小姐看看劉漪的信用卡再看看她,先把衣服掛了回去,回過頭不冷不熱地說:“對不起,小姐,你換個牌子買吧。”
不消說,蕭芳麗是這個香港牌子的全國總代理。
在黃山,李然和劉漪首尾一共待了四天,劉漪的情緒陰晴不定,就沒有一座山他們能爬到頂的,這是不是也象征了他們的感情路?
劉漪知道,她不問,李然哪會主動交代,他巴不得她得了失憶症見了他都不認得才好。可是真的問了,說起來又是她劉漪死纏爛打風度欠缺。如今的女人,不要講上吊抹脖子,罵一句,就此成了人家口裏的潑婦。男人頂怕女人哭,不見得,男人頂怕女人問。娶了她,答不出來問不厭的是:你還愛我嗎?沒娶她,不見麵還好,見了麵,她眼裏千回百轉千萬次問的是:你,不後悔嗎?
在他轉身離開房門的時候,她抓住了他的衣袖。
這是他們最後一個晚上。
李然按捺著內心的驚訝抱住了劉漪,比起兩年前,劉漪大膽多了,也迷人多了,迷人得近乎風騷,迷人得讓他禁不住地要懷疑她的身體。
那完全不是他記憶中堅硬的身體。
第二天,等李然和劉漪回到江城已是下午一點多了。在長江賓館的房間裏一坐定,劉漪就催著李然給小宗打電話問杜小彬的事解決得怎樣了。李然打了一圈電話才找到小宗,小宗的回答是,哪那麼快,處長是打了招呼,學校的處理意見還沒正式下文,杜小彬現在仍處於隔離狀態。他勸劉漪別見了,治病救人的工作就交給他和李然了。
劉漪想想作罷,自己也不是能言善道的主兒,真見了杜小彬不尷不尬地說點兒什麼好呢。再者好幾天過去了,劉漪也沒那麼衝動了,不過她還是堅持讓李然陪著她在本城最大的銀河商場給杜小彬買了兩件ESPRIT的女裝和一個真皮小背包,花銷也在千元以上。
劉漪強調:“要讓她覺得有人真正關心她。”
李然答應,一定代表她去看杜小彬一次。
他們隨便在街上吃了點麵條,再回到飯店拿劉漪的行李,時間已是七點差一刻。李然在飯店早訂好了一輛皇冠,他替她拉開車門。
晚風中,劉漪按著車門轉過身來:“為我做最後一件事,不要送我到機場。”
李然低下了頭,一時間難以自已。
她遞給他一個紙袋:“在上海給你買的,以後……”她沒有說下去,纖長的手指滑過他的麵頰。劉漪在車上用“大哥大”打電話,電話接通,傳來小廖特有的廣東普通話的音調。“小廖,是我。”劉漪說著話往臉上一摸,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是淚流滿麵。
等待
等李然趕到師大女生宿舍門口,已經快九點了。他請一個路過的女生幫他叫10號樓119的周蒙。過了一會兒,戴妍笑嘻嘻地出現了:“是你呀,周蒙去圖書館了。”
圖書館裏人頭濟濟座無虛席,李然在裏麵轉了兩圈也沒有找到他心裏念了幾天的那個身影。這所省屬師範大學學風著實不壞,不遠處的教學樓燈火通明,也許她會在教學樓。
從教學樓一樓開始找,一樓沒有二樓也沒有。上三樓的時候,李然一抬眼,看到蒙蒙拿著兩本書正從樓上下來。
她看到他,站住了。
“我到宿舍找過你。”
“啊。”她漫不經心地應著,側過臉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了他一眼,挺冷淡的。從教學樓出來,兩邊都是林陰地,男孩兒女孩兒們勾肩搭背地在此出沒。“李然,你是結婚了嗎?”周蒙和顏悅色地問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