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不太可能注意這樣的夜色,然而,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卻牢牢記住了那個平淡無奇的夜晚。所以我經常糾結,如果沒有代替哥哥們留在亞麻廠,又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入夜以後,我聽到倉庫裏好像有聲音,窸窸窣窣的,以為是老鼠什麼的。因為亞麻廠要防火,我不敢提油燈,隻能打開倉庫大門,借著門口和窗子透進來的一點微光,睜大眼睛慢慢往裏摸索,待我眼睛稍稍適應了黑暗後,我發現倉庫裏竟然有一個人!一定是賊!
那人發現我進去了,就慌不擇路地往窗口逃去,估計他也是從窗口爬進來的。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下意識地上前抓住對方,但我隻揪住了他的衣角,我們來回撕扯著。
隻有星光的晚上,那種亮度,尤其在那種慌亂的情況下,都不足以讓我看清對方的臉孔。但我能感覺到,他應該是個很瘦弱的人,依成年人的力氣,肯定一早把我甩掉了。而我的力量實在太小,經不起長時間的拉鋸戰,最終他還是逃掉了。
事後我害怕極了,慌忙躲回屋子裏,鎖上門,透過窗子縫,時刻關注著庫房大門,一直等到家裏人看完馬戲回來。父親和哥哥們都提著燈去檢查倉庫,連夜清點了貨物,好在沒有損失什麼。
家人根據我的描述,判斷這個力氣不算大的賊,應是在亞麻廠工作的孩子,因為隻有亞麻廠的人,最熟悉倉庫位置,也會知道今晚是我守夜,而非哥哥們。他們還推斷,估計應該是個男孩兒,通常女孩兒不會這麼大膽……
第二天,父親像平時一樣開工,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閉口不談,還囑咐家裏所有的人絕不能提起,好像說是沒有證據什麼的。
下午,我又在和那個賊扭打的窗口附近,找到一顆不屬於我的衣服紐扣。我興奮地拿給父親看,父親反複摩挲著那枚紐扣,許久,臉色凝重地對我說,你好好把它收藏起來吧,別對任何人提起。
當年,我是不明白為何父親不去報官,還不允許我向任何人提起的。在家裏,父親的決定一向很難改變,我也沒有成長出足夠說服他的智慧,事情就這樣擱置下來。
不過事後,我又仔細地觀察過每一個進出亞麻廠的孩子,那枚紐扣的主人,應該屬於我比較在意的那個男孩子,因為他衣服上麵有相同的紐扣,單單少了一顆,用其他式樣的扣子替代,顯得非常紮眼,估計是新縫上去的,否則我之前應該能注意到。
發現這個秘密後,我氣喘籲籲地跑到無人的角落裏,才能平複心情,居然是他!我一邊怨懟著那個男孩兒:怎麼偏偏是他?為什麼不是別人?一邊又在為他搜腸刮肚尋找開脫的理由,或許是他出入倉庫時掉落的,可是掉落的位置……
我找不到可以釋放鬱悶情緒的出口,於是開始痛恨起那晚的夜色,都是因為沒有月光啊,如果我能看得清楚一些,我就不會這麼糾結了,不是嗎?
本來,我不太可能注意這樣的夜色,然而,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卻牢牢記住了那個平淡無奇的夜晚。所以我經常糾結,如果沒有代替哥哥們留在亞麻廠,又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入夜以後,我聽到倉庫裏好像有聲音,窸窸窣窣的,以為是老鼠什麼的。因為亞麻廠要防火,我不敢提油燈,隻能打開倉庫大門,借著門口和窗子透進來的一點微光,睜大眼睛慢慢往裏摸索,待我眼睛稍稍適應了黑暗後,我發現倉庫裏竟然有一個人!一定是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