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溫聲道:“我們出去吧……”

然後兩人相擁而去,剩下的時間留給了房內的少年和少女。

……

營養液一點一滴地從瓶中滑落,少女的呼吸綿長而沉穩,仿佛真的隻是熟睡。

慕容澤臨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吊墜,他輕輕地扳開少女的手,小心地放入其中。

那是一個四葉三葉草,象征著希望。他苦笑,什麼時候自己也這麼相信這虛無的東西了。

“晴髻離離,太行山勢如蝌蚪。稗花盈畝,一寸霜皮厚。趙魏燕韓,曆曆堪回首。悲風吼,臨洺驛口,黃葉中原走。”

聲音如玉般溫潤動聽,似在吟詠,也似在歎息。

“這首詞,恐怕你都忘了吧……”輕撫上少女蒼白的臉頰,他嘴角的微笑苦澀而無力,“甚至……也不記得我了……”這時,打著點滴的手忽然輕微地動了下。

他驚喜地霍然站起,激動而緊張地盯著少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就在他以為會看到少女睜眼的時候,一陣刺耳的滴聲炸雷般響起在耳邊,緊接著腦電圖迅速變成了一條直線,整個過程隻用時一秒。

一秒後,慕容澤臨的世界……坍塌了。

五日印與覺醒(三)

群山之後,太陽隱匿的方向,朝陽冉冉升起。早晨的第一縷霞光劃破了湛藍的天際,鳥兒站在電線上歡快地啾鳴。

“我走了。”微笑著合上門,我抬起左手,血紅色的印記已經蔓延出了繃帶,“不好,果然擴散了。”

頭疼地歎了口氣,剛走出幾步,看到門口站著的黑影頓時一愣,“總覺得這影子像是瑪麗。”

“瑪麗,那是什麼?”

我一邊走,一邊不假思索地解釋,“古怪的東西一點點靠近身邊的鬼怪故事,會給你打電話,‘我是瑪麗,現在在大門口。’過一會又會打電話,一接電話,‘我是瑪麗,現在在正門口。’”

話音剛落,我愣住了。怎麼回事,好像聽見了老師的聲音。眨眨眼,麵前並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我失落地喃喃,“錯覺嗎……”

“笨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怒喝,我不由地轉過視線——

左手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少年,白色的短發隨風而動,五官棱角分明,俊美中帶著陰柔。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金色的眸子閃著耀眼的光澤。嬌豔如玫瑰的唇瓣,帶著若有若無的邪氣。

如果忽略男生特有的磁性嗓音,那精致的麵孔可以媲美女生。

“這聲音……”我嘴巴張成了O型。半晌,顫悠悠地舉起手,指著他咽了口水說道:“你是貓咪老師?”

“夏目,你這不良、禿頭、白蘆筍……”他咬牙切齒地重複上次臨走前的咒罵,一雙手緊緊地握起,骨節泛白,“如果不是丙跟我說了情況,我還不知道你中了詛咒……你就這麼希望把我趕走嗎!”

那雙閃著光的金色瞳眸霎時刺痛了我的心口,不由地倒退兩步,後背猛地撞上牆壁。“啪嗒”一聲,書包掉落在地。我急促地喘著氣,身子搖搖欲墜,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

“夏目!”他一把抱住我不斷滑落的身體,驚恐地說道:“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我瞳孔沒有焦距地轉向他的所在,嘴裏不住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了……”他痛苦地搖頭,“我都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釋然地笑了。忽然間喉嚨微甜,一口溫熱的鮮血噴出,頓時他白色的襯衫染上了點點殷紅。

“夏目!!”在驚懼的呼喚中,瞳孔慢慢渙散,我閉上了眼,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