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在已經上手的東西範圍之內的不能用的東西,它還發現根本短缺的東西。這些東西不僅不“稱手”,而且它根本不“上手”。這種方式的缺失又具有某種揭示作用,即發現某種不上手的東西;它在某種“僅僅現成在手的存在”中揭示著當下上手的東西。在注意到不上手的東西之際,上手的東西就以窘迫的樣式出現。我們愈緊迫地需要所缺乏的東西,它就愈本真地在其不上手狀態中來照麵,那上手的東西就變得愈窘迫,也就是說,它仿佛失去了上手的性質。它作為僅還現成在手的東西暴露出來。如果沒有所短缺的東西之助,就不能把它推進分毫。麵對所短缺的東西束手無措,這是操勞的一種殘缺樣式,它揭示著上手東西的僅還現成在手的存在。
在同世界操勞交往之際,照麵的不上手的東西不僅可能是不能用的東西或根本缺乏的東西。不上手的東西還可能恰恰不缺乏,也並不是不能用,但它卻在操勞活動麵前“擋著路”。操勞不肯趨就的東西,操勞“無暇”顧及的東西,都是不上手的東西:其方式是不相幹的東西,未完成的東西。這種不上手的東西攪人安寧,它挑明了在其它事情之前先得操勞處理之事的膩味之處。隨著這種膩味,上手的東西的在手狀態就以一種新的方式宣告出來——那就是總還擺在眼前要求完成的東西的存在。
觸目、窘迫和膩味這些樣式具有一種功能,即在上手的東西那裏把在手性質映現出來。但在這裏,上手的東西仍然不是僅僅作為在手的東西被考察被審視;業經宣告出來的在手狀態仍然聯在用具的上手狀態上。用具還並未把自己掩飾為單純的物。用具成了人們想要擺脫的東西,成了這種意義上的“家夥”。但在這種擺脫傾向中,上手的東西在其巋然不動的在手狀態中卻顯現為始終仍上手的東西。
我們已經指出了上手的東西來照麵的變式,現成在手的東西之現成性就在這裏麵暴露出來。但這對闡明世界現象有什麼用呢?即使通過對這種變式的分析,我們仍然停留在世內存在者的存在上麵,並不就接近了世界現象。但我們現在雖然還沒有把握住世界現象,卻已經行進了一步,有可能把世界現象收入眼簾了。
在觸目、窘迫和膩味中,上手事物這樣那樣失去了上手的性質。但在同上手事物打交道之際,上手狀態已經得到了領會,盡管是非專題的領會。上手狀態並非簡單地消逝了,而仿佛是:它在不能用的東西觸目之際揖手道別。上手狀態再一次顯現出來;恰恰是這樣一來,上手事物的合世界性也顯現出來了。
上手事物之為用具,其存在結構是由指引來規定的。切近之“物”特有的自明的“自在”是在那種使用著它們卻不曾明確注意它們的操勞中來照麵的。這種操勞也可能碰上不能用的東西。一件用具不能用,這就暗含著:“為了作某某之用”指向“用於此”的指引構架被擾亂了。指引本身並沒有得到考察,但在操勞置身其中之際,它們已經在“此”。在指引發生擾亂之際,即在不合…之用的情況下,指引卻突出而醒目了。雖說就是現在也還不是作為存在論結構突出醒目,而是在存在者層次上對碰上了工具損壞的尋視而言突出醒目。這樣就在尋視上喚醒了指向各個“所用”的指引;隨著這種指引的被喚醒,各個所用本身也映入眼簾。而隨著各個“所用”工件的聯絡,整個“工場”,也就是操勞總已經逗留於其間的地方,也映入眼簾。用具聯絡不是作為一個還從未看見的整體來亮相的,它是在對事先已不斷視見的整體加以尋視的活動中亮相的。而世界就隨著這一整體呈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