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以自然的日常的方式道出的“現在”都具有這種結構,並且其本身是在此在有所操勞的“讓自己有時間”之中得到領會的,即使這種領會是非專題的、先於概念的。
自然的鍾表的展開狀態屬於以被拋沉淪方式生存著的此在;在這種展開狀態中同時有著別具一格的、向來已由實際此在進行著的對所操勞的時間的公共化。隨著計時的完善化與鍾表使用的精密化,這種公共化過程不斷提高,不斷落實。這裏不應從曆史學角度就種種可能的演變提供時間計算與鍾表使用的曆史發展。毋寧是要從生存論存在論上詢問:在時間計算與鍾表使用的形成方向上,此在時間性的何種到時樣式公開出來了?回答這個問題,便定會生長出一種更源始的領會。時間測量,也就是所操勞的時間的明確的公共化根據於此在的時間性,即根據於時間性的某種完全確定的到時。
我們對“自然的”計時的分析曾以“原始的”此在作根據;如果我們拿“原始的”此在與“進步了的”此在相比較,就會顯示出白日與陽光的在場對於“進步了的”此在不再具有優先的作用,因為這種此在有著能夠變夜為晝的“優點”。同樣,它也不再需要特特直接地看著太陽及其位置來確定時間。特用的測量用具的製造與使用,使人們能夠從特為這一目的製作出來的鍾表直接解讀時間。幾點鍾就是“幾時”。就鍾表要使公共計時成為可能這一意義來說,鍾表必須依照“自然的”鍾表進行調整。因此,鍾表這種用具的使用也根據於此在的時間性,是此在的時間性隨著此的展開才一道使所操勞的時間得以定期:雖然這一點在當下解讀時間之際可能始終被掩蔽著。隨著不斷進步的自然發現形成的對自然鍾表的領會,為時間測量的種種新的可能性提供了指示,這些可能性相對地不依賴於白日以及每次特有的天象觀察。
不過,“原始的”此在也會測量某種隨時可資利用的存在者拋下的影子;這樣就不用去確定太陽在天空上的位置;就此而言,即使“原始的”此在也已經以某種方式擺脫了直接借天象來解讀時間的做法。這可能首先以古代的“農鍾”這種最簡單的形式發生。太陽在諸種不同的位置上變換其在場狀況。這一點使太陽借長隨著每一個人的影子來照麵。白天,不同的影長可以“隨時”以步量出。即使體長與足長因人而異,但在一定的限度之內,二者的比例始終是準確的。例如,在操勞於某種約定之際,公共時間的規定可取如下形式:“我們在口影幾足長的時候要在那裏見麵”。這時,在一個切近的周圍世界的較狹窄的限度內,共處不曾明言地就把步測影長的“地點”具有同等緯度這一點設為前提了。這種鍾表還是此在無須乎隨身攜帶的,此在以某種方式本身就是這種鍾表。
在日冕上,投影反向於太陽的行進沿著刻有標度的軌道運動。這種公共的日冕無須乎進一步描寫了。但我們在影子投到刻度板上的位置那裏為什麼找到的是時間這樣的東西呢?影子與等分的軌道都不是時間本身,它們的空間聯係也不是。我們以這種方式從“日冕”上讀出的時間,其實也包括從一切懷表之類上直接讀出的時間究竟在哪裏呢?
解讀時間意味著什麼?“看表”不會隻等於說觀察一件上手用具的變化和注視指針位置的移動。在用鍾表確定幾點鍾之際,我們或明言或未明言地在說:現在這個時候是幾時幾時,現在是作…的時間了,或還有時間,亦即,現在到…還有時間。看表根據於一種獲取時間並由這種獲取時間所引導。在最基本的計時處已經顯現出來的東西在這裏變得更清楚了:以看表的方式依照時間調整自己這回事本質上就是說現在。在這裏,現在向來已經就其可定期性、伸張分段、公共性與世界性這些結構的總體實情得以領會得以解釋了;這一點是這樣“不言而喻”,乃至於我們根本不予注意,更不對之有明確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