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慢慢有了點底。
“那——”祁嵐韻本來還想問兒子記不記得和陸珩是什麼關係,然而自己好端端的兒子搞同性戀實在是她心中過不去的一道坎,雖然答應了也認可了,但並不願意提及,她甚至想,要是兒子忘記的再多些,是不是能把陸珩整個兒給忘了。
“好吧,那我說,你就聽著記著就行了,你昨天被車撞了,現在可能記得有些不清。一會王師傅給你辦好出院手續,咱們回家去,你慢慢就會記起來了。”祁嵐韻一廂情願地說道。
陸珩正要反駁,昨天不是說好讓他來照顧祁越的麼,祁越就開口了,“你和袁叔叔同居了?”
這話說的,袁滄海都有點尷尬,抹了抹鼻子,倒是朝陸珩看了一眼,有些無奈自嘲的笑了笑。
“我們結婚了,這怎麼叫同居呢。”祁嵐韻嗔道,她麵上還是帶著和藹的笑的,心裏卻有些發涼,有些認識到兒子的失憶可能不是鬧著玩的,而要讓他恢複記憶,也不是靠單純的灌輸就可以做到的。
“阿姨,還是讓小越住我那兒吧。”陸珩道,眼前的這一幕有些眼熟,祁越最初知道祁嵐韻和袁滄海結婚的時候,也耍過脾氣,不肯搬去同住,在陸珩那兒暫住過挺久的,當然——後來被陸珩吃掉,慢慢就變成了長期居留了。現在的祁越,雖然對於自己多了個繼父的事情反應不激烈,然而表現出來,還是有些倔強。
“好啊。”祁越答應的挺爽快,還朝陸珩使眼色。
“那莎莎今天回來,還是特意來看你的,晚上一起吃飯吧。”祁嵐韻又說道。
祁越對於袁莎莎的的印象十分的淡薄,這也難怪,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像是被用橡皮擦抹去了似的,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莎莎是袁叔叔的女兒?”
“是啊。”祁嵐韻已經在動手收拾祁越的東西了,一邊道,“你一會見到,說不定能想起來。”其實她心裏也十分沒底,不過是說說罷了。
“你……跟我走?”陸珩看向祁越,兩人各懷心思,陸珩當然是想著祁越不記得之前的一些事了也不會和自己再鬧別扭,而祁越的思維還停留在幾年前,心裏並不願意和“陌生”的袁滄海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你自己家的鑰匙總還在的吧,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去拿的?”車是王勇毅開的,陸珩和祁越一道坐在後座,陸珩心存試探,長臂一伸,摟過祁越,果然別祁越躲開了。
祁越坐開了些,朝陸珩說道,“我自己家……是說香湖公寓那裏的房子嗎?”他的語氣很不肯定,顯出一些委屈來,他隻是忘了,又不是傻了,自然是能從祁嵐韻和陸珩先前的話語裏覺察出什麼的。
“嗯。”陸珩鬆開祁越,沒有勉強他。
祁越下意識的摸了摸衣袋,不過他出事時候的衣服早被換掉了,現在穿的一套都是新換的,口袋空空如也,他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這才說道,“算了,直接去你家裏吧,我找不到鑰匙了。”
第四章
早些年的時候,祁越來投奔陸珩,是經常住在陸珩家裏的——當然,那是陸珩和父母同住時候的“家”,說起來,兩人同居其實是並不太久之前的事情。
司機開著車向一片參差錯落的舊社區駛去,轉了一個彎,林立著一片小高層,無論是建築物外觀還是小區門口的保安崗亭,都在顯示著這是一片新落成的住宅,而且還挺高檔。
“嗯?你現在一個人住了呐?”祁越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一想又有些釋然,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早知道就不來了,我以為你還住在芳庭園那邊呢。”芳庭園就是陸珩父母住著的宅子,祁越去過不少次,對於早年的一些回憶,他還是記得的。
陸珩深深地看向他,眼神裏有些說不清的意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祁越大概是失去了最近這段時間的一些記憶——雖然他也說不好“最近一段時間”是多少,也無法預知能否恢複,但眼下祁越的狀態顯然是令人滿意的,乖巧而馴服,帶著對自己百分之一百的信賴。
祁越的腳受傷了,行動十分的不便,從車上下來,他還裝模作樣地要用拐杖,但用的很生疏,陸珩很自然的就扶住了他。
祈越也不客氣,很自然的就勾住了陸珩的肩膀,把拐杖交給了在一旁的司機,一蹦一蹦地嗯跟著陸珩進電梯去了。電梯空間挺大,又隻有他們三個人,一進去,王勇毅就站到了靠近門口按鍵的一角,祈越還摟著陸珩,沒有鬆手。
兩人站在電梯的側邊,抬頭望去,明晃晃的鏡子裏照映著兩個人,祈越對著鏡子裏的另一人笑笑,“以前看那些跟著貨車追尾的動圖看過好多遍,沒想到我還是…真是損失慘重”他說話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怎麼跟重新投胎了似的。”
“還笑的出來。”陸珩也對著鏡子裏的人說道,“那種大貨車,看到就要躲的遠遠的,你還跟在後麵。”
“好啦好啦,過去的就過去吧,以後我會記得的。”祈越笑笑,轉過臉對著陸珩說道,臉上神色如常。
陸珩看著祈越的臉,笑容背後真是讓人難以想象這樣開朗的人有需要服用抗抑鬱的藥,甚至吃完安眠藥還跑出去開車——當然,這樣天真爛漫的祈越他也是好久不見了,祈越出櫃本來就不順利,後來又有兩人共同生活中的各種摩攃,陸珩此時甚至覺得祈越把過去一些事情忘記了也不錯,還希望他從此都不要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