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5月,春天雖然姍姍來遲,但畢竟來了。天氣暖和了些,大家可以甩掉一些厚重的衣服了。有時候趕上和姐妹班一起訓練,是我們難得享受的一點“福利”——穿著緊身T恤的女兵們,是軍營裏難得一見的曲線。如果趕上暴曬或者大雨,汗水或者雨會使她們的衣服更加貼合身體,在一次次的俯臥撐中展現出來的身材和美感,成為男兵們可以飽飽眼福的唯一機會。
我們開始為最後的結業做準備,教官對列隊和變換隊形的要求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他要求我們打敗其他4個班,成為結業典禮列隊表演的第一名。當然,其他班的想法也是一樣。
新兵訓練營的最後一項是Battle Station,翻譯成中文,叫做“戰鬥訓練”,即在24小時內完成7項殘酷的任務,不能睡覺,不能掉隊,更不能在任務上“偷工減料”。為了能應對這項魔鬼般的考驗,教官把我們過去的所有訓練項目都提高了難度,增加了強度。對大太陽底下站軍姿習慣了?那就嚐嚐刮大風下大雨的時候一動不動地站軍姿;對沒完沒了的匍匐前進厭煩了?那就改成匍匐著鑽幾十米長的地道;對遠距離跑步駕輕就熟了?那就負重50磅跑;對10米高台跳水適應了?那就從20米高台跳下來,並且背著背包!總之,一切都是為了挑戰我們的極限,挑戰人類的極限。
教官還時常對大家進行恐嚇和提醒,告訴我們所謂的Battle Station有多麼的“魔鬼”,以往的經驗告訴他,淘汰率在15%,很多新兵都是在最後關頭掉鏈子、被送回到營地從第三周開始重新訓練。在新兵營裏待的最長時間的人的紀錄是一年零三個月。天!在這個鬼地方待那麼長時間,還不如去監獄呢。
我正愣神想著,猛聽到教官又在大喊:“Beat it!Or go to hell(你們要麼打敗魔鬼,要麼去見鬼)!”
其實還沒到Battle Station階段,班裏已經有4個人先後離開了,一個夜遊症的家夥,一個鬧自殺,兩個在廁所裏搞同性戀被人發現。原則上,訓練營裏沒有人可以自己提出離開,否則按逃兵論處。所以有人想出了各種“自殘”的辦法,比如弄折自己的手指,但就算你鬧自殺,一旦被救活,就得繼續待在這兒。
但對不合格的新兵,多數會以身體原因在檔案上記錄並被請出部隊,除非這人罪大惡極,才會以不榮譽退伍的身份被開除。一般情況下海軍會給孩子們回到社會重新做人的機會,不會趕盡殺絕。如果碰上惡性打架的主兒,不一定會被趕出軍營,很可能會經過軍事法庭審判後蹲監獄,刑滿釋放了還要繼續服兵役——也許海軍認為,即使你是壞孩子,也是軍隊的壞孩子,軍隊會竭盡全力地教育你,直到把你教育好,而不是輕易放虎歸山。
有時候莫妮卡的女生班和我們男生班會進行混編列隊練習,因為在BattleStation的時候,兩個班會混編成五人一組的小分隊,進行共同考核。也就是說,每一個班既有男生也有女生,如果哪個組員弱一點,那也沒辦法,必須協同作戰,才可能奪取最後的勝利。我所在的組隻能算中等水平,沒有特別強的隊友,倒是有一個女隊員。
對Battle Station,大家都充滿了恐懼和期待,因為Battle Station結束,畢業典禮就開始了,回家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1999年5月9日早上3點,Battle Station開始了。
我被當當的敲打聲從夢中驚醒,刺眼的燈光把宿舍照得如同白晝。教官拿著一根棍子繼續敲打著其他人的床鋪。一個骨碌翻身下床,我發現每個人都在忙著穿衣服。
“快,快!你們有10分鍾的時間準備,在外麵集合!”教官說完就走出了宿舍。
60多個人在10分鍾內上廁所,洗漱,整裝,夠大家手忙腳亂的。整個班的人都陷入一種強烈的興奮狀態,一直等待的時刻終於來臨,似乎派到前線打仗,總攻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