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航母一靠岸,大狂歡就開始了(1 / 3)

在海上漂泊多久,人就會渴望陸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極限吧?反正對於我們這些海軍來說,每次海上航行二十幾天後靠岸,休整個四五天,還算是可以接受的。因為這畢竟是和平時期,我們的服役更像是一種工作,和其他上班族沒什麼區別,所以我們也需要休息,也需要看見“陸地”這種讓人踏實的東西。

在每個城市靠岸之前,我們都要接受疫苗注射,主要是針對不同國家的常見病。因為誰都知道這幫憋壞了的大兵會充分享受這幾天的自由和放鬆,所以下船之前要打針,上船之後還要進行嚴格的身體檢查,保證不要有人把什麼傳染病帶回到船上。

不過,航母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放虎歸山”,畢竟還是有人要留在船上值班。

所以,每次航母靠岸之前,船上都彌漫著一股既興奮又緊張的氣氛——大家都急於知道值班表,看看自己被安排在哪一天留守。因為,這對每個士兵來說,真的是特大的事情,如果自己在假期的“頭”或“尾”值班還好,而如果是在五天中間的某一天,那就無法安排長距離的旅遊或探親。像我這樣的新兵可能對每個城市見識一下就好,但老兵們基本都是充分利用五天假期,把該國或該地區的周邊“一網打盡”。比如到了日本,雖然我們停靠在橫須賀港,但隻要時間充裕,很多人會把大阪、橫濱甚至東京都遊覽一下。

於是,船上就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交易”。有人懇請長官提前把值班表給自己看看,有人則到處找人替換值班時間,還有人甚至拿錢出來找人替他值班,最高價叫到了200美元!如果你詫異為什麼會有人這麼渴望下船,這麼不惜血本,我可以以親身經曆者的感受告訴你:因為我們這些大兵在船上憋了許久,就為了這幾天的放鬆。每天麵對著大海,總是那麼一望無際沒有一點變化,很快就會厭煩。我們可不是那些在海邊沙灘上度假的人,也不是乘坐豪華郵輪周遊世界的人。大海,就是我們工作的平台,暫時棲息的領地,而且還是一塊總是晃來晃去,讓人想吐又吐不出來的地方。所以,我們最盼望的,就是踩在陸地上,腳踏實地一回。

還有人找我換過班呢。一個以前和我根本不熟的哥們兒,估計也是鼓足了勇氣才來找我的,但很抱歉,我和洛佩茲等幾個人早已安排好了行程——我們倆還為此“商量”到快要吵架了呢,這小子老想住在賭場附近,我則想住在中國城附近,吃東西方便啊,所以兩人老得有一方妥協——不能因為我一個人換班掃了大家的興,所以我就沒同意。那個哥們兒看上去很生氣,嘟嘟囔囔地走了。我在他身後喊:“以後如果方便,我一定幫你!”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總的來說,我第一次出海途徑的幾個國家,都很有意思,但因為我什麼都不熟,有限的幾天時間裏隻能走馬看花,不像那些老兵,一下船就知道奔哪兒去有好酒喝好菜吃,或者哪裏能見到漂亮美眉。下麵就簡單介紹一下航母所到之處的風光吧。

澳大利亞

在到達澳洲之前,我們先到夏威夷,在那裏待了4天再出發,才算正式出了美國。航行15—20天之後,我們來到悉尼。在這裏停靠了5天,然後航行3—5天,到達另外一個城市珀斯(Perth,西澳大利亞州的首府,澳大利亞第四大城市),就從澳洲的東岸到了西岸。

美國人走到哪裏都很受歡迎,尤其是澳洲。那天航母一進港,眼前的壯觀景象就讓我驚呆了:彩旗飄飄,樂聲陣陣,很多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到港口迎接,我看這架勢就差沒鋪紅地毯了,簡直跟迎接外國元首來訪一樣。

有個女孩隔著老遠就衝船上喊:“Steven,I love you!”一邊拚命揮舞手裏那頂帽子,下船後我們好奇地走近一看,原來上麵有一個“Steven”的簽名。其實我們特想告訴她,和她纏綿過的Steven,這次根本沒在這艘船上,即使她有簽名也沒用。有愛開玩笑的美國大兵,還問她:“Tom可不可以代替Steven?”那個澳洲女孩想了一下,居然回答:“Ok!那你要娶我!”

看見澳洲女孩對美國大兵這麼熱情,我知道跟我沒什麼關係,誰讓美國像保護自家親戚一樣地“保護”澳洲呢?對我來說,當務之急是去當地的中國城吃點中國菜。一想到又麻又辣的川菜,我的口水都快止不住了。

為了能讓洛佩茲他們幾個陪我去吃中國菜,我從下船之前就開始遊說,先是承諾我來請客,然後又答應陪他們去吃該死的漢堡雞翅。洛佩茲這小子猴精猴精的,又附加了一個條件,讓我陪他去賭場。

於是,我們一行四個人浩浩蕩蕩地走向“川霸王”,我終於吃到了想念已久的魚香肉絲和幹煸四季豆。雖然在他們三個詫異眼光的注視下,要敞開膀子大快朵頤有點困難,但管不了那麼多了。

洛佩茲進了賭場就顧不上我了。我陪著他小賭了幾把21點,500美元很快就沒了,就告訴他我出去逛逛。沒想到在附近一個很大的購物中心,我看見了中國人,而且是兩個人。

那是一個中國女孩,坐在小板凳上,和另外一個男人一起,給人按摩。露天市場裏人來人往,所以他們的生意還挺興隆。她告訴我,她叫李麗,是北大畢業的。而旁邊那個男人,居然是個國內大學的教授!

“那你們靠這個按摩就能解決溫飽了?”

“差不多吧,20澳幣按摩肩膀半個小時。每天能賺100多澳幣,有時候將近200澳幣。”

“怎麼會想到幹這個呢?”

“哦,主要是那個大哥的主意,是他發起的。因為我們來了以後找不到工作,英語也不好。我本來就是因為跳高特招進北大的。”

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她差不多有1米74的個頭,身材很苗條,人也很漂亮。

為了盡地主之誼,李麗向那個大哥請了假,帶我去吃中國菜和澳洲小吃,還去了悉尼歌劇院、動物園等景點玩。為了報答她的免費導遊,我請她吃飯,後來還邀請她去我們的航母參觀。

因為好久沒見到中國人了,我覺得她特親切。但她始終不是特別開心,還拒絕在景點和我合影,可能是對當時自身的狀態自卑吧。

在三四天的接觸中,我們倆都客氣得很。回到船上大家講起各自的經曆時,我的戰友們都不相信,還說我一定和她發生什麼了。我告訴這幫信奉“及時行樂”的美國大兵,雖說在異鄉容易感覺寂寞,但我覺得這不是男人花心的理由。中國人還是很傳統的。

日本

1999年8月,我們來到了日本。在這裏,美國海軍受歡迎的程度和澳洲差不多。但因為這裏是東方,是一個文化背景截然不同的國度,我親愛的戰友就犯了讓人啼笑皆非的錯誤。

一個叫約翰遜的黑人小夥,平時很低調,航母在日本靠岸後,他可能喝多了點酒,在日本的街道上開車闖了紅燈。沒想到認真的日本人,拚命追趕他,一輛不行來兩輛,最後搞到十幾輛日本交警的車在後麵追趕。約翰遜越是聽到人家叫他停下來就越是加速,還仗著車技好,一路飆車,開到了橫須賀美國海軍基地門口。他丟下車亮出證件就往裏跑,把日本警察甩在大門外,自己則上船躲起來了。

當然,美國海軍可不會縱容這種行為,把他降了一級,從一等士兵降到二等士兵。

事後我們問他,就闖個紅燈,停下車也不會怎樣吧?日本交警又不能吃了你!沒想到他說:“不,羅,我當時害怕極了。我覺得你們亞洲國家都很恐怖,會拿鞭子抽人,我不想被打死,所以就拚命跑回船上。哪怕我被軍隊懲罰,那也是有法律依據的。”

老天,這是什麼錯誤認識啊,闖個紅燈就被打死?我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了。美國媒體曾經大肆報道,在20世紀90年代一個美國男子在新加坡塗鴉,被法官判處鞭刑6鞭。當時,這項消息震驚世界,克林頓總統還代表美國政府親自出麵求情,但新加坡總理說:“看在美國總統的麵子上,減去2鞭,但必須執行4鞭。”這就是著名的新加坡鞭刑,這個人在1994年5月5日被執行了鞭刑。後來他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新加坡。”此事件還造成了新加坡和美國的一個外交小摩擦。

也就是說,很多約翰遜這樣的美國人,不僅對日本的法律不了解,對中國、新加坡等亞洲國家都懷有一種恐懼。唉,這個問題一時半會我也跟他說不明白。

我隻能告訴他:“我們亞洲國家不是隨便打人的,我們也是按照法律辦事。如果你犯了錯,就算受到懲罰,也是根據當地法律來處理的,不會有人隨隨便便就鞭打你。另外,不要以為隻有美國有法律,否則以後你到別的國家會吃苦頭的。”

新加坡

在即將靠岸新加坡的時候,船上認識的不認識的,突然很多人都來找我。原來,熱愛文身的美國大兵們打算在新加坡文一些中國字,他們覺得這樣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