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想關心他,可是,他的絕望和抗拒讓任何人都接近不了……
淩橙慢慢地走著,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淩家別墅裏燈火通明,她在門口站了很久,每次回到這個家的時候,一種淡淡的哀傷就會籠罩著她,在這裏,她已經越來越像一個外人,除了爸爸偶爾的關心,這裏的一切都跟她無關。
歎了一口氣,她才慢慢走了進去。
一進客廳,就看到繼母栗雲心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悠閑地端著一杯咖啡正在聽音樂,聽到開門的動靜,栗雲心回頭,看到淩橙的那一刻,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她把咖啡重重地往桌麵一放,怒道:“你還知道回來?”
“媽。”淩橙低低地叫了一聲。
“誰是你媽,我可生不出你這麼沒教養的女兒,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天都黑了才跑回來,一整天都野到哪裏去了?”栗雲心走到她麵前,尖細的指甲不停地戳著淩橙的額頭。
“我隻是有事出去了一會兒。”淩橙小聲地解釋。
栗雲心聽到她的話,更加憤怒,尖著嗓門叫道:“你能有什麼事?又有什麼計謀想要陷害我們母女嗎?你說說,我跟淩莎哪點對不起你?你竟然用那麼狠毒的方法破壞淩莎跟洛凡,你說啊!你這個死丫頭,一天什麼事不做,盡做些害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誰把你生成這樣的!”
最後一句話,戳得淩橙的心痛了一下,她猛地仰起頭,咬緊唇瓣厲聲道:“你說我可以,但是不要說我的母親!”
栗雲心被她這一句話氣得差點跳起來。
“你說什麼?死丫頭,你還敢頂嘴!你哪隻耳朵聽到我提到你媽的名字了?”栗雲心一邊說,一邊還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直都不承認我這個媽,一直都想把我們母女趕出這個家,你把淩莎未來的丈夫害成了瞎子,你還想怎麼樣?你是想逼死我們母女嗎?嗚嗚……”
淩橙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想跟她繼續多說,轉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站住!”
栗雲心一聲吼,抹掉眼淚,盯著淩橙道:“你妹妹去唱歌還沒有回來,你一點都不擔心嗎?你看看你,哪裏有點當姐姐的樣子?為什麼不阻止她?”
淩橙這才想起下午的事,當時那樣的情景,她根本沒有機會去阻止淩莎,更何況,就算她去阻止,淩莎也不可能聽她的,這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淩莎想去,我阻止得了嗎?”她低聲反問,頓時讓栗雲心語塞。
“淩莎這個丫頭,成天去外麵瘋,怎麼一點都不懂事呢?”栗雲心焦急地踱步,想了想,轉頭看向淩橙,囑咐道,“你可千萬不要把這事告訴你爸爸,要是他知道淩莎跑到外麵玩到這麼晚,一定會生氣的,到時候你也逃不了幹係,聽見了嗎?”
淩橙看了栗雲心一眼,心中不由得歎息。
淩莎今天會這麼驕縱刁蠻,多半都是被她慣出來的,她竟然一點都不自知,真不知道這樣下去,以後還會鬧出什麼事!
“我知道了。”淩橙點點頭,轉身就要往樓上走。
可是就在這時,淩威拿著黑色的皮夾從大廳門口走了進來,他一臉陰沉,目光死死地盯著栗雲心,大步走過來將皮夾放在沙發上,然後眯起眼睛。
“爸……爸爸。”淩橙微微吃驚。
看爸爸的表情,她就知道剛才自己跟栗雲心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淩威滿臉烏雲密布,目光冷冷地掃向栗雲心,讓她渾身都顫了一下,她急忙扯開笑容,走過去想替他脫去外套:“呃,威,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
“立刻給淩莎打電話!”淩威冰冷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怒氣。
栗雲心的身體顫了顫,暗暗叫慘,剛才她給淩莎那丫頭不知道打過多少個電話了,可是仍然不知道女兒在什麼地方,她好像喝了不少酒,那邊聲音震耳欲聾,不管她怎麼說淩莎都不回來,如果現在醉醺醺地回來,不被她爸爸打死才怪!
可她還是不敢違抗丈夫的命令,顫顫巍巍地去打電話。
這次好了,連接都沒人接了,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看著淩威陰沉的臉,栗雲心擔心地指著電話說:“接……接不通……”
“那就等到她回來!”
淩威一掌拍向沙發背,嚇得栗雲心跟淩橙同時顫了顫。
外麵的月色很好。
空氣中彌漫著薄薄的白霧,黑暗的世界被披上了一層白紗。
淩家客廳的落地窗上映出無數閃爍的繁星,細細碎碎的光澤在剔透的玻璃窗上閃耀,仿若鑲嵌了無數美麗的鑽石,月光透過玻璃在客廳的地板上灑下銀白的光輝,一切都顯得朦朧而夢幻。
壓抑的氣氛卻讓人的心情輕鬆不下來。
所有人都靜靜地坐著,沒有一個人說話,沉寂淹沒了這個空間,預示著即將爆發的暴風雨,最終,栗雲心顫巍巍地開口:“威……”
淩威扭頭看向她。
“你也知道,洛凡現在已經變成了瞎子,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解除兩家的婚約,淩莎是我們的女兒,你總不會忍心讓她將來嫁給一個瞎子吧?”
淩威一聽到這話,原本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行!”他厲聲製止,盯著栗雲心一臉堅決,“不管洛凡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們跟洛家的婚約都要如期舉行,不會有所更改,這是我們對洛家的承諾!”
“可是,莎絕不會同意嫁給一個瞎子的。”
“不嫁也得嫁!”淩威鋒利的眼神射向栗雲心,“你跟淩莎說清楚。更何況,這次的婚約不單單隻是表麵的訂婚,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你別忘了,當時是你堅持要淩莎嫁給洛凡的!”
栗雲心張了張口,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看看坐在旁邊的淩橙,說道:“那,你讓淩橙嫁給他好了,當初,你不是很想讓淩橙嫁給洛凡嗎?”
淩威忍著心中的怒氣,看向栗雲心:“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淩橙跟淩莎都是我的女兒,你平時偏袒淩莎也就算了,可是你現在看看,你把你女兒慣成什麼樣子了?一個女生半夜還在外麵瘋,你看看哪家的女兒會像她那樣!”
“我……”栗雲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好閉上嘴。
時間一點點流逝……
夜空的繁星已經到了最明亮的時候,淩橙算了算時間,都快十二點了,可是門口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栗雲心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不停地在屋子裏走動,目光不時看向大門口。
這時,遠遠地傳來淩莎大聲嚷嚷的聲音。
栗雲心一愣,急忙往外麵跑,遠遠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男生扶著醉醺醺的淩莎走了過來,她快步迎上去,幫著男生扶著淩莎回到客廳。
那個男生看到淩威和栗雲心,笑了笑:“淩伯父,淩伯母,淩莎喝醉了,我送她回來。”
可是淩威此刻的臉已經黑得可以跟外麵的夜色融為一體了,他上下打量男生片刻,又盯著醉醺醺的淩莎一言不發,可是越來越陰沉的臉色讓人感覺到他壓抑的怒氣。
栗雲心急忙照顧女兒:“莎莎,怎麼喝這麼醉!”
“你讓開!”淩莎一把將母親推開,把站在旁邊的男生拉過來,笑嘻嘻地看著淩威,大聲喊道,“爸媽,我跟你們介紹,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莎莎,你亂說什麼!”栗雲心一把捂住女兒的嘴,看著丈夫的臉色,不由得瑟縮,她從沒看到淩威像今天這麼生氣過。
“我說,這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會嫁給洛凡那個瞎子的,聽清楚沒有?不會!”淩莎哈哈大笑起來,“一個瞎子怎麼配得上我呢?我要嫁的是完美、優秀的天才畫家洛凡,那樣所有人都會羨慕我,可是他現在變成了瞎子……”
淩莎抓著母親的手“嗚嗚”地哭了起來:“他怎麼就成了瞎子呢?淩橙……都是淩橙害的,淩橙,你這個害人精!”
她說著,把視線轉向淩橙,惡狠狠撲了過去!
啪——
一個巴掌落在淩莎的臉上!
醉醺醺的淩莎一時被打暈了,半晌沒反應過來。
淩威一把將淩莎抓了過來,怒道:“你給我閉嘴!”
站在旁邊的男生一看到這狀況,知道情況不對,急忙對栗雲心和淩威行了禮,跌跌撞撞地退到門口:“伯父,伯母,我……我先走了……”
他慌慌忙忙往外跑,差點跌了一跤。
“哎,你別走!”
淩莎見男生跑了,想要去追,卻被淩威抓著領子摔到了沙發上。
淩莎被摔得清醒了一點,搖了搖頭,看到一旁的栗雲心,恍恍惚惚地喊了一聲:“媽……你怎麼在這裏?我不嫁給那個瞎子,媽,你要給我想辦法,你告訴爸,我不嫁!”
“淩莎,你給我聽清楚,婚約不會取消,等你們一畢業,立刻為你們舉行訂婚儀式。從明天開始,你要天天去照顧洛凡,聽見了沒有?”淩威厲聲指著淩莎吼道。
淩莎被吼得渾身一顫,終於漸漸清醒過來。
“不!”她搖頭,“我不去,我才不要嫁給他!和瞎子在一起……不!我不要去!媽……”她轉身抓住栗雲心的手,哭著搖晃。
“莎莎乖,不哭。”栗雲心頓時心疼極了,急忙抬頭看著丈夫,一臉著急地說,“我會跟莎莎說清楚的,你累了,先去休息吧,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淩威看了妻子一眼,憤憤地一甩手,轉身上樓。
一場鬧劇,在淩莎的哭泣聲中結束。
淩橙站在沙發後,看著滿臉愁容的栗雲心和哭泣的淩莎,心裏一陣煩躁,她想起下午那個瘋狂的洛凡,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夜空的星星明亮無比。
她找到了天空的北鬥星,輕輕歎了一口氣,淩莎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妥協的,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