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聞所未聞,塤聲殺人,更是不留痕跡,想起昨夜燕馭軻痛苦萬狀,暴斃塤曲之下,心下又是駭然了一回。
楊鐵崖嘴角一歪,笑道:“林兄弟沒想到吧。”林慕寒默默點了點頭。楊鐵崖又道:“大路也是我殺的,他不是靈石回風的人,隻是你和我在聖劍門的好朋友。既然被他窺得一些隱秘身世,我不得不飛錐殺他滅口。”
林慕寒慘然道:“你多殺了個大路,也是於事無補。”
楊鐵崖淡然道:“當初我還想殺你滅口,隻要能安生呆在聖劍門,我什麼都不顧了,現在想想,頗覺後悔,實對不起大路和你。”林慕寒默默道:“你太執著了,心竅被迷。”
楊鐵崖不置可否,道:“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甩掉你和紫芝塢女主的追趕,返回聖劍門,不料這時候鐵衣教的好手已經大舉圍剿了!鐵衣教遣來的這批人都是好手,要一雪上次病公子所受的恥辱。他們一邊放火一邊暗箭傷人,很多聖劍門的兄弟慘遭屠戮。聖劍門裏好多兄弟其實都是靈石回風的屬下,足有一百六十多人,在這次戰火中,死的死,逃的逃。”
林慕寒心中又是一驚,沒想到八百聖劍門弟子裏,五分之一竟然都是靈石回風安插的奸細,隻是靈石背叛,回風橫死,這些舊時部屬都成了無頭之鳥,難以全身退卻,想來大多死於戰火之中。抬眼遙望聖劍門,此時火光已經很小,還不知師父公孫歎、紫芝塢女主還有小路路難行有沒有躲過這場劫難。
楊鐵崖猜中他的心事,道:“師父和那婆婆武功蓋世,不會有事,這二人為人處事,卻大大的不敢恭維了。尤其是師父,徒有劍聖虛名,全無半分察人之能,更聽不進一句逆耳之言,致有今日之禍!”
林慕寒知他所言不錯,公孫歎雖然劍法無雙,胸中哪有半點韜略?若不是他一昏再昏,聖劍門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卻聽楊鐵崖冷笑幾聲,繼續道:“我殺進聖劍門,隻為救出書寧,其時她一人苦戰鐵衣教病公子郭旌陽,身受重創,我仗劍急攻,退下強敵,把書寧救出來,背負到這裏。”
林慕寒“嗯”了一聲,道:“你把書寧妹子托付給我,轉身而去,怎的和那有天道長廝殺在一處?”
楊鐵崖接道:“我還未返回聖劍門,半路被這老道截殺。原來朝廷探知我想脫離靈石回風組織,雇了殺手來取我性命。想不到堂堂澄虛山劍池派有天道長也做朝廷爪牙,想不到,當真想不到。”
林慕寒自言自語道:“原來這老道是混入聖劍門的殺手,尋大師兄晦氣的,不怪大師兄大意,此等事情,萬難防範。”楊鐵崖麵朝青天,長歎一聲,道:“那老道武功果然了得,我不是他對手,多虧林師弟為我報仇雪恨,愚兄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林慕寒叫道:“莫要胡說,你和書寧妹妹,都要好好活下去的。”楊鐵崖捉了他的手腕,笑道:“你不怪我了麼?很好,多謝你!”說完身子一動,手撐地似乎要站起來。
林慕寒會意,扶他起來,攙著他踱到公孫書寧跟前。楊鐵崖這一走動,胸腔起伏劇烈,胸口透出的氣裏,夾著血星,每呼吸一下,便似在噴血。林慕寒心被揪痛,不忍細看。
傷口雖重,楊鐵崖依然咬牙挺著,慢慢踱向公孫姑娘。草地上的公孫書寧靜靜躺著,熟睡一般,全不知適才發生的一切變故。
楊鐵崖吃力地弓下`身子,終於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公孫書寧跟前。楊鐵崖一陣急喘,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低頭在自己心愛的人耳邊輕輕呼喚著“書寧……書寧……”
他連喚了幾聲,公孫書寧竟然奇跡般得悠悠醒轉,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楊鐵崖那熟悉的臉龐,驚喜交加,脫口道:“鐵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