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門前一左一右睡著兩個穢衣少年,眉宇間頗為相似,儼然便是兄弟。黃藥師正要進去,左邊少年一伸懶腰,口中咕嚕道:“真快活啊!”手臂正好碰到黃藥師的腿,那少年一驚,即便醒來。
黃藥師停住腳步,見右邊那少年手裏抱著一個蹴鞠,依舊睡得香甜,心想,能這般酣臥日中,當真舒服極了。黃藥師笑問左手邊少年,道:“你識字麼?”
那少年也不思索,答道:“不認識!幹嗎?”聲音卻是幹脆,毫不偽飾。
黃藥師笑道:“那更是快活啊!”
那少年卻是聽不大明白,也不追問,開口說道:“你是來找參寥道長學武功的吧?”黃藥師一愣,道:“青城山參廖道長現在也在雷峰寺?”
“參廖道長在江湖上久負盛名,我們兄弟二人聽說他到江南來,便來投師學藝。那睡覺的是我哥哥柯辟邪、我名叫做柯鎮惡。”黃藥師轉頭看那柯辟邪,猶自大睡不醒,毫不警覺,心中暗想,這等人物,終究不能成為一等一的高手。
柯鎮惡道:“雷峰寺的老和尚慧才病了,所以參廖道長前來給他治病。我們見過那道長,卻是獨臂,一條胳膊就能打遍天下,你說厲害不厲害,我們兄弟是非拜他為師不可的。”
黃藥師“哦”了一聲,心中明白一二,道:“我去勸那道長收你們為徒。”於是邁步進門。
裏麵一個僧值迎了出來,雙手合什道:“貧僧可久,請問施主有何貴幹。”
黃藥師從懷裏取出帖子遞去,道:“晚輩特來拜見慧才大師。”
僧值可久接過門貼,放黃藥師三人進去。進得大殿,黃藥師施施然坐下,示意馮蘅、曲靈風入座,自己將那兩個砂鍋擺到桌上。
僧值可久即展開帖子,輕聲讀道:“醋浸曹公一甕,湯醺右軍兩隻,聊備一饌。”低頭看時,見黃藥師已經揭開砂鍋蓋頂,裏麵乃是醋梅和醺鵝。
可久臉上立刻色變,這出家人不吃葷腥,人人皆知,來人以敬獻醺鵝,顯然是不懷好意,嗔道:“施主是誰?到底前來做甚?”
就在此時,後殿轉出一個老年道人來,黃藥師定睛觀瞧,卻是獨臂,心中思忖,莫非就是參廖道長?
道長看見可久,搖頭歎道:“還是不見好轉。”忽聞到鵝肉香氣,眉頭一鎖,走了過來,盯著醋梅、醺鵝看了一會,接過僧值可久手中門貼看了看,笑道:“不知小兄弟有什麼好本事,竟如此狂傲,連慧才大師也不放在眼裏!”
黃藥師哈哈一笑,道:“參廖道長明白黃某這禮物中的含義了?”
參廖凜然道:“以醋梅稱曹公,乃是由曹操望梅止渴化來,王羲之曾任右軍,因好養鵝,故謂鵝為右軍,小兄弟將此二種雅物烹了煮了,不是暗諷慧才大師乃焚琴煮鶴之流,卻是什麼?”
黃藥師道:“道長慧人,所說不錯。黃某眼中,那老方丈就是一個附庸風雅裝腔作勢好壞不分的老混蛋,實則百無一能,一無是處。”
曲靈風大聲道:“慧才就是個糊塗僧!”於是把他虎身拔箭,打死獵戶的故事說了,其情凜凜,言辭激烈,聽得參廖道長低頭不語。
良久,參寥才道:“慧才師兄殺人,做得卻是不對,其時憐憫禽獸,也無不可。”
黃藥師聽了,哈哈一笑,道:“黃某今天就是替天行道,來取那惡僧性命的!”
參寥也不驚慌,道:“這位黃兄弟難道就是黃藥師麼?”
黃藥師朗聲道:“不錯!”
那參寥不動聲色,僧值可久卻是倒退數步,一臉驚恐。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