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川,走了近一個月,來到江州地界。

當年白居易被貶江州司馬,在這江州到也留下不少足跡,那遠近聞名的廬山也是江州境內。黃藥師尋到一處酒樓打尖休息,心中盤算,已到江州地界,焉能不遊覽廬山就走?

小路前麵現出一幢酒樓,酒肴飄香,卻不知為何店門緊閉。黃藥師當先推開那“煙水酒樓”大門,就聽裏麵的店夥計大聲嗬斥道:“快進快進,切莫熄滅了燭火!”

黃藥師攜馮蘅進來,卻見門口門檻內豎著三支手腕粗細的大蠟燭,燃得正旺,店門的門楣上方,掛著幾條紅布。

黃藥師不由納罕,問道:“如此這般,確是何故?”

店伴有些不耐煩,道:“廬山簡寂觀不久前倒塌了,觀中鎮伏的妖魔都跑了出來,如今方圓百裏,家家如此,怕那鬼魅跑到自己家來唄!。”

原來是為了驅鬼辟邪,黃藥師“哦”了一聲,心道這愚民迷信,卻不深究,要了飯食與馮蘅吃了起來。正自吃著,黃藥師頭上方巾垂到湯碗裏浸濕了,黃藥師將絲帶攏到頭後,片刻間絲帶又垂了下來,馮蘅看得有趣,吃吃地笑了起來。

黃藥師哈哈一笑,道:“既然它也餓了,就讓它喝個飽!”伸手一掙,將裹發髻的頭巾拽了下來擲到碗裏,這下使力卻是大了,將裏麵係發的細帶也掙脫了,一頭長發披散開來。

第六十二章

馮蘅見狀,樂得更歡,忽而隱隱覺得眼前這位黃大哥行為處事,較此前愈發偏激違背綱常,但馮衡畢竟是小孩心性,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沒想太多繼續跟黃藥師胡鬧。

黃藥師雖覺這個樣子不大雅觀,卻是嗬嗬一笑,也不多做理會。馮蘅道:“黃大哥這樣象個瘋子,小蘅替你梳理好吧,哎呦,梳子還在馬車裏。”

不待黃藥師接口,卻聽馮蘅轉頭象臨桌個一個老丈說道:“老人家,你身上有梳子沒有?”

那老人一聽,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你這女娃,膽敢消遣老夫!”

馮蘅一驚,這才看清楚,原來這老人是個禿頭。

黃藥師暗暗叫苦,跟和尚接梳子,這不是找罵?正待賠禮,卻見老者身邊一個青衣少女開口道:“爺爺不要生氣,我看這妹妹沒有壞心。”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把玳瑁梳子來遞給馮蘅。

馮蘅一吐舌頭,接過梳子,替黃藥師梳理好頭發,係好絲帶,那絲巾自是不能再用了。黃藥師朝那青衣女子微微點頭示意感謝。

那女子報之一笑,扭頭對老者道:“爺爺,看來打那寶貝主意的人還真不少,卻都是隱匿行藏,沒有幾個敢光明正大出來搶奪的。惟獨那個邱道兄還算是個人物。”說到邱姓道士,那青衣少女臉上立時光彩照人。

女子身邊坐著個年紀相仿的少年,這少年道:“是啊,爺爺,路上就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們後麵。”

那老漢咧嘴一笑道:“嗯,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頭蛇,難道爺爺還怕那幾個小賊不成?隻怕那姓邱的臭道士也不是什麼好人,這時候突然不見,想必是跑哪裏找幫手去了。”

那女子臉色微變,卻不和爺爺爭辯,嘴角一動,還是忍住了說話。

黃藥師不知他們要搶奪什麼寶貝,見這祖孫三人顯然是江湖中人,說話毫不背人,顯然十分自負,多半武功也是了得,心下不敢小視,又想這般偷聽人家說話,恐怕到後來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便對馮蘅道:“我們到外麵走走吧。”

馮蘅明白黃藥師心意,將梳子還與那青衣女子,笑道:“這姐姐心好。”轉身隨黃藥師出到外麵。

那酒樓本在甘棠湖邊,依煙水亭而建,煙水亭是大儒周敦頤在江州講學時所修,亭名乃取“山頭水色薄籠煙”之詩句。黃藥師與馮蘅在亭裏閑坐一會,遠遠望見甘棠湖裏有水榭亭台,一條九曲小橋直通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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