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被她質問,大為不悅,冷笑道:“我黃藥師在江湖上也算不得什麼好人,今日就幫定這歐陽兄弟了!東邪西毒,便要肆虐江湖,你等能奈我何?”
歐陽鋒在身後聽得哈哈大笑,道:“藥兄夠朋友,且不必跟他們聒噪,一劍一個都殺了便了!”
陳璧等人不由打了個寒噤,眼前二人當真連起手來,同仇敵愾,自己萬無活命之理,一時躊躇計策,竟然不敢冒然出招。
幾人正自僵持不下,馮蘅走了過來,叫道:“哎呦,歐陽先生還不給這孩子積點陰功,想來是先生喜歡濫殺,才使得這孩子今日受了創傷。”
一句話提醒了歐陽鋒,歐陽鋒不禁大驚,這孩子此時已經不再哭叫,他小小年紀受傷流血,難道此刻暈死過去?連忙解開繈褓,悉心察看。原來歐陽克後背被陳青眉劃了一道深痕,那傷雖不致命,但失血頗多,小孩子已然不醒人世。
歐陽鋒心下大急,叫道:“傳聞藥兄醫術高超,救小兒一救!”
黃藥師冷笑一聲,道:“江湖誤傳,黃某半點不會,鋒兄速去延醫便是!”
歐陽鋒人急無智,抱起歐陽克直往江州城裏倉皇跑去,樣子頗為狼狽。
黃藥師支走歐陽鋒,轉身對陳青眉等人道:“妹子壞了一隻眼睛,怕是難治,訪尋名醫,或有奇方。”
陳青眉雖是瞎了右眼,卻不在意,見歐陽鋒快步走遠,心下大急,叫到:“仇人走遠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不追?”
邱處機、陳璧心中明白,今日若是硬拚下去,那是必死無疑,若非黃藥師攪局,隻怕早已性命不在。此刻靜心想想,似乎領會到黃藥師的一番苦心。
邱處機見陳璧低頭不語,也不追趕,便開口道:“今日殺不了那惡賊,是我等學藝不精,待我等再練十年,必手刃仇人而後快!”
“十年?”陳青眉冷笑道,“想不到道兄真是個膽小鬼,你們不去追,我自己去!”陳璧知道妹子脾氣,一把將她抱住,連勸去不得。
邱處機也勸,報仇不忙在這一時三刻,陳青眉隻是不聽,抬手扇了邱處機一個嘴巴,叫道:“我不願再見到你這懦夫!”
邱處機隻覺臉上發燒,心中倍感委屈,想要申辯,那陳青眉已被陳璧拉著走遠了。邱處機呆在當地,回不過神來。
黃藥師攪散了眾人,替雙方解了圍,心中寬慰,喜道:“這回可好了,陳青眉未必找得到歐陽峰,歐陽峰憐子心切想必會躲著他們三個。我們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地去爬廬山啦。”馮蘅道:“原本該救人救徹,不知他們之間還會生出什麼變故來。算了,不關我們事,黃大哥咱們走吧。”黃藥師望望天色,已然不早,不想一早出門避禍,直鏖戰到向晚十分。黃藥師攜起馮蘅的手,回客店借宿,直等明日再遊廬山。
二人來到客棧門前,回頭向煙水亭望時,卻見林慕寒不知何時返回,呆呆站在那裏,手裏捧著的,隱約是那鎧甲的黑灰……
次日一早,黃藥師與馮蘅驅車向廬山而來,這廬山有“五嶽之外,首推廬山”之譽,相傳周朝有匡氏七兄弟在此山結廬修行,故而廬山又有“匡廬”之稱。
山下天氣炎熱,山上卻是舒爽怡人,二人轉入大林寺,卻已不見當年白居易所吟詠之桃花,馮蘅頗感無趣,忽然問道:“不知黃大哥在桃花島栽種的那些桃樹,如今還開花不開?”
黃藥師一時不知如何做答,想來花期已過,自然之規律如此,人力萬難違悖。二人轉過花徑亭,卻見錦繡穀山花爛漫如錦繡,斷崖天成,石林挺秀,怪鬆覆壁,穿雲破霧,別有一番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