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房中也沒有什麼家當,除了一點兒糧食,就是一些鍋瓦瓢盆之類的生活用品,由於林建國是孤身一人,這些東西都是‘破爛’貨,很多都是鎮子上好心的人們不要的,送給他的,這寒酸的家裏,這樣看來更沒有什麼鎖門的必要了。
可是林建國覺得有必要,因為他有秘密!
伴隨著那顯得有些破落的開門聲,林建國走進了屋子,和預想中的一樣,這個四麵漏風的窩棚已經被吹進了一屋的沙子,可是林建國不介意,反而是愉快的哼著一首不知名的黃河小調調……開始收拾起屋子,先把那床打著補丁的舊被子拿起來抖一抖,再用帕子掃掃床……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做著,林建國的心情始終愉快的很,每次回到這個‘家’,他都會很愉快,盡管這是一個破窩棚,誰都瞧不上,說是在鎮子裏,可也是邊緣得不能再邊緣了,除了一個灶,一個炕,啥也沒有,但也夠了。
“邊兒上,就算在邊兒上,也能沾染人氣兒啊。”林建國對人氣這個東西分外的執著。
而他喜歡這個窩棚的原因,不僅是人氣這個原因那麼簡單,還有一點兒是這個窩棚讓他感覺安全。
嗯,安全……林建國打掃完了屋子,忽然就想起了這句話,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他想起了一片黃河的灘塗,灘塗上風中搖擺的,枯黃的,稀稀拉拉的雜草,灘塗之上的那個村子,嫋嫋炊煙……幾聲黃河號子,夕陽下,一群捕魚歸來的男人們,那窯洞之中的家……
鄉愁,誰沒有?再貧窮的地方,隻要被打上了家鄉的烙印,在每個遊子的心中總會為它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在記憶中閃爍著獨特的美麗。
可是,在林建國的回憶中,家鄉總是籠罩著一道陰影,揮之不去……不能再深想了,林建國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搖搖頭,趕緊的從灶頭旁邊的缸子裏舀出一瓢麵粉來,又非常珍惜的加了一點兒沉澱了很久的幹淨水,開始和起麵來。
“這麵啊,還能下鄉用點兒錢來換,反正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這錢。可這水啊,得小心點兒用,話說這什麼時候才又能下雨呢?”林建國忙碌了起來,不僅如此他還是開始自言自語起來,看起來有些寂寞的哀傷,卻又有些神經質。
他不得不如此,隻有這樣,他才能讓他的大腦中塞滿東西,才不至於去想一些不該去想的事情。
很快,這個吹著冷冷秋風,飛揚著塵土的小鎮夕陽已經徹底的淡去了,家家戶戶點起了油燈,但嫋嫋的炊煙也開始升騰……此時的林建國已經端著一大碗油潑辣子麵蹲在門口,稀裏呼嚕的大口吃起來。
在這個鎮子上,最‘富裕’的人就是木材調運處的工人們,老天爺賞飯吃,在這裏有一個巨大的回水灣,加上這個鎮子雖然偏僻,但靠近某一處港口,祖國的建設又需要木材……所以,就富了這裏的工人們。
所以,對比起來,能一個月有大半個月天天吃上麵條的工人不算富裕,誰還能算富裕?話說廠裏還管頓飯,都是這白麵條,白饃的……別說這鎮子裏的人,就算附近城裏的人都擠破了頭,想進這個木材調運處。
人們想不明白,為什麼從外鄉來的一個農民,看起來還像是逃荒的,就能進這木材調運處?不過,鎮子裏卻有少數的知情人知道這其中的秘密,他們知道這其中可不是巧合,但是由於某些原因,這些人知情人可是對那件事情絕口不提,這個社會已經不興提這個了,爛在肚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