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沙漠邊境處，駱駝突然開口說話道：“我等載著你們千裏而行，請問你們能給我等什麼好處？”
“好處？”湘竹尚未緩過神來。《免費》
“你整日在我背上不住誦經，不是說因果報應嘛，有因必有果，我等為你們所做，會有什麼果報呢？”駱駝悠悠道。
小火龍搖頭，“完了，駱駝被你教化，也有靈性，佛陀說畜生道也能懂他所說呢……”
“你們既然能夠聽經受教，來世必為沙門，為出家人之相，誦經修行，也能成就聖果。”湘竹合十道。
“成就佛陀的聖果嗎？成了佛陀，有什麼好處？我們是畜生，如你所誦經中所說，愚癡無明……”
“你們想要什麼好處？”湘竹反問。免費小說
“我們一生負重，從未止過馱載，難道不辛苦嗎？”駱駝嘟囔道。
“做人更辛苦，終年奔波，途蹇命衰，一樣負重，不在身，而在心，隨時有性命之尤呢，也為人所驅役，有時和畜生並無分別，所行身不由己，也常愚癡無明……”湘竹感歎。
“那有什麼不辛苦的？”
“若為僧侶，朝暮伴風月，整日聽鍾聲，誦經習法，靜心閉關，不被紅塵俗事萬緣所擾，就不會覺得活著辛苦了。《免費》”湘竹引導度化它們，自己也向往齋戒修定、絕離塵俗的生活。
駱駝點頭，就回返至沙漠，棕色的點消失在黃色沙塵鋪蓋的無垠世界裏。湘竹看見蜃氣幻影中，生起僧侶們打坐念經的情形，心知駱駝們已經萌生出家之誌。
“來世，你想做牛，做馬，還是狗？”小火龍問花鼻獸。
“我有來世嗎？如果真有來世，我就做狗，追著你不放，做牛做馬和駱駝有什麼分別呢，負載重物，好辛苦啦。[看小說上]”
“嗬嗬，那你就一天到晚吃大便，狗最愛吃屎！”
“那正好，我渾身惡臭，你就有理去找虹霓呢！”花鼻獸念念不忘。
“你可知女人為什麼喜歡照鏡子？”小火龍問她。
“不知道。”花鼻獸向來不撒謊。
“女人永遠害怕自己不夠漂亮，因此照無數遍鏡子，這是自心障，自心的魔障。你整天念叨著某個情敵，也是自心障。你若來世是花，我就做你的葉，這樣我們一輩子也不分開，除非你先凋零，我追隨而去……”
花鼻獸感動至極，“你早說嘛，我就不做狗，免得臭氣熏到你。《免費》”
“小蝶，你來世想做什麼？”湘竹也問她。
“你呢？”小蝶反問。
“做出家人，從一出生就斬斷塵緣，也許隻有這樣，才沒有煩惱。”
“那我呢？”小蝶又問。
“你就我做手中的菩提念珠，因為你是我的所緣境嘛！”
“那你妻子呢？”小蝶忍不住問。
“她做我所在廟裏的方丈，我在她的廟裏修行，和做她丈夫不是一樣嘛，都是畫地為牢！”
“哼！”小蝶嗔道，心中又生魔障，“究竟是多情公子，都不離舍！對我說的動聽的話，恐怕對她說的更多呢！”
“是菩提念珠離我更近，還是方丈離我更近！菩提念珠是我的佛，方丈卻隻是僧，佛比僧大！”
“是佛更懂你，還是僧更懂你？”
“佛是心裏的光，僧是眼前的燭火做伴，你說誰更懂我？”
“那法是什麼？”小火龍笑問道，“皈依三寶，不就是皈依佛法僧？”
“法是經書。法是燈，沒有燭火時，就點燈……”湘竹想起佛家傳燈之說，傳燈正是傳法。
“原來你想的和駱駝一樣啊……”花鼻獸眼尖口利。
“如果你真想做出家人，今世也可以，何必要等待來世？”小蝶不置可否。
“唉。因為割舍不斷你，還因為她有了身孕……”湘竹說出實話。
小蝶陡然癡惘，明白為何此前他說心係著生兒育女，“我原來隻是你的愛緣，始終是要斬斷的……”
“所以，我之前一直想著最好永遠不要走出沙漠……”湘竹愧歎。
小蝶回望曠久悠遠的沙漠，藍天黃地無垠無邊，心想無數年來，它們是否從未想過改變自己，它們不知有沒有來世，還是隻能永遠為沙塵，等著有一日化為珍珠，成為美麗絢爛的。這種憧憬，即使渺茫，也畢竟是一種憧憬。她的眼裏，掉落下淚，如珍珠滑落。
他的憧憬，是和自己去往淨土，也如此渺茫！大荒的沙漠流流淌淌，在日光下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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