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心眉感覺自己快被粉紅泡泡淹沒了。
“傻笑什麼呢?”
她奮力從泡沫堆裏掙紮出來,“杜姐。”
“大白天的思春,昨天一晚上沒纏綿夠?”
她紅著臉嘟囔:“昨天我們可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什麼也沒做。”
“昨天晚上沒有,那前天晚上有了?”
……前天晚上?心眉心虛。
“我說,”杜姐不調戲她了,滿臉嚴肅:“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呢?男人長得半點不安全就算了,你這沒心眼的還把他往狼窩裏帶。昨天副刊那幾個明顯跟盤絲洞裏纏了個唐僧似的,一個個餓鬼相,隻剩沒露出兩隻獠牙了。你也不提高點警惕性,過幾天被人搶去了有你哭的。”
“他走哪都有蒼蠅叮,我習慣了。何況,他真不是我什麼人啊。”說真的,她還沒想好呢。他說喜歡就行了?怎麼不問問她喜不喜歡?
“你這孩子,虛虛實實的……”杜姐看她不像作假,皺著眉頭再次確認:“真沒什麼?”
“就一點點。”心眉比劃一下小手指尾,“這麼點。還沒有正式開始。”
杜姐雙眼轉圈圈,看上去像是要暈了。“你……我不知道說你啥好了。全報社傳他和你同居,你傻了?現在老董把你當香餑餑,要是沒戲怎麼辦?”
心眉何嚐不知道站得高摔得重的道理?可——“鬆鼠魚是故意給我挖坑呢。”
“隻要他有心就成。”杜姐一甩頭,把心眉從頭看到腳,邊看邊咂嘴:“這不行,唯一一個好本錢被你糟蹋了。和他一起的時候別穿這麼保守,你看看,襯衣中間還多釘個鈕幹什麼?就是要露條縫,若隱若現。”
心眉低頭看看自己,大胸的麻煩之一就是很難找到長短和胸圍完全合適的衣服,她幾乎所有開襟的衫子中縫都會多釘一個暗扣。
“不用吧,杜姐。”為什麼每個人的語氣都好像她被天上掉下個金餑餑砸穿了腦門一樣?
“你腦子清醒點,群狼環伺,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這年頭看見好的就要下手,快、狠、準。照我看,先色誘再叫你媽去抓奸,以你媽的能耐保證你們第二天趕民政局開門第一場。”
心眉打個哆嗦,突然懷疑老宋是不是把杜姐買通了。再環顧一周,幾個同事好像都在眯眯眼笑,她又打個哆嗦,難道全部人都買通了?
心眉腦子裏一直在放電影,從第一次在停車場裏遇見鬆鼠魚開始。
那會她快高二,叛逆期還沒徹底結束。壓力重得喘不過氣,無心向學,下課總愛和校外玩搖滾的一班朋友閑晃蕩,或是幫他們賣打口碟和城管打遊擊戰。記得那時候特別迷戀朋克風,小胖胳膊上滿手腕鑲銀釘的皮手帶,一耳朵的劣質耳環,每回拔下來就飆膿水;沒錢隻能穿黑PU的短裙;膽小,隻敢在胸口上貼一張玫瑰紋身貼紙,就這樣,走出去也是個樂與怒中堅分子的範兒。
隻是所有的反叛要拿乖巧當障眼,跟地下黨似的,回家前要把所有的痕跡抹得幹幹淨淨。
第一次遇見鬆鼠魚就是在蛻皮的時候,剛丟下書包,靠著牆掀了裙子,準備把校服褲子往上擼,鬆鼠魚就闖進來。
那是停車場進電梯旁的小雜物房,想是他聽見動靜。黑咕隆咚的雜物房裏大腿顯得特別白,心眉隻看見外麵闖進個大男人,眼睛不老實地停留在她下三寸,嚇得她咦哇鬼叫,提起褲子就跑,老宋拎著她的書包和鞋子在後麵追。停車場裏回音一直飄出去。
第二次見,她和媽媽一起,電梯裏他邊和媽媽說話邊用餘光打量她,疑惑又好奇。她眼觀鼻鼻觀心,平常裏裝綿羊寶寶已臻化境,依然扛不住他一通X光的掃射,差點回了個白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