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裏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攔住善若水的去路:“你要去哪裏?”
是她。
善若水最後一次見到這張臉,是被無顏打暈的時候。
少女望了一眼善若水提著的人頭,睫毛低垂:“教主在長樂天等你複命,跟我來。”
“長樂天”,地圖標注了這個房間,但是沒有具體描述其作用,想來妙風使以為善若水來找兩位花甲老人,用不著詳細了解越靈溪的後宮,又或是她故意要讓善若水自己撞進去“一探究竟”,故而沒有詳寫。善若水“嗯”了一聲,少女轉身帶路。
她走的很慢,直到和善若水並肩同行。
“以後我也會變成這樣嗎?”她小聲詢問,視線落在人頭上。
善若水道:“夫人若為教主誕下子嗣,便可高枕無憂。”
少女沉默,半晌後,開口說道:“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幫我立碑?寫名字就好,我姓馮,閨名匾兒,你若應我,我……可以在教主麵前說你的好話,趁著現在他對我還有興趣……”
“夫人不會死。”
“沒有人能保證生死。”匾兒輕歎,細眉間滿是惆悵。
長樂天在大殿的第三層,也是最頂層,三層是青冥高層人員娛樂活動的場所,而長樂天就是越靈溪的專屬“包廂”。
夜深沉,大廳中隨處可見歪歪斜斜的青冥弟子,或坐或躺,通過一根細長管子,吸食琉璃罐中綠色的液體。
罌粟水?善若水微微蹙眉,這種東西他聽方青鬆描述過,青冥教在荒漠綠洲的秘密宮殿中,專門安排了一群人日夜吸食此物,導致精神錯亂,終日活在幻覺之中。
這幫青冥弟子吸食的罌粟水濃度較低,但足以令人產生幻覺,不知為何,越靈溪堅定罌粟花可以取代彼岸花攝魂大法,這二者雖然都能達成令目標神智錯亂的目的,但是本質截然相反,龍門綠洲中瘋癲的人,已經為這個實驗給出完美答案——他們可以催動錯亂的開始,卻無法掌控錯亂的結束。
“到了。”匾兒領著善若水來到長樂天門前,輕輕推開房門。
“進來之前先敲門,也需要本座教麼?”門後傳來越靈溪頗為不悅的聲音,“滾。”
匾兒神色複雜的看了善若水一眼,強忍淚水。
越靈溪的聲音再次響起:“無顏,為何不進來,本座看上去像吃人的豺狼麼?”
這一次的語氣明顯柔和許多。
善若水踏入門內,隻見長樂天一副鬼獄森森的修羅場景——玉柱金磚,輝煌燦爛,屋內設有曲水流觴,盆景栽種著一株粉紅矮櫻花,如此富麗堂皇之所,懸梁卻吊著無數人頭,女人的人頭,那些長發被擰成一股長繩,無數長繩錯綜複雜交織成網,人頭便如同蜘蛛捕食後結出的繭,有的已經腐爛得不成模樣,有的則栩栩如生,應該是做過某種特殊的藥水處理,這些人頭非但沒有腥臭氣味,反而散發出一股清淡的草藥香。
善若水強忍著惡心走過木橋,越靈溪坐在一道垂簾之後,從燭光投射到簾帳上的影子可以看見,他身邊還有兩名女子:“屬下前來複命。”
走道裏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攔住善若水的去路:“你要去哪裏?”
是她。
善若水最後一次見到這張臉,是被無顏打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