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是第一次看海,在海邊,他躺在沙灘上,好像自己回到了童年。他對杜光輝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那一刻,我真的想到了這首詩。回頭一看,人生多麼美好!就像這洶湧的大海,就像這激越的浪花。”
杜光輝笑了。
讓凡凡和莫亞蘭他們一道去海南,杜光輝的目的也很簡單。休息,同時通過對大自然的體悟,重新煥發對生命的信心。麵對大海,個體生命是渺小的;但同時,當你看到每一顆貝殼都在努力地往海岸上移動時,當你看到每一朵浪花都在海麵上呈現美好時,當你聽到大海在拚搏、在容納、在遼闊時,你就失去了漠視生命的權利。珍惜美好,善待一切,這或許就是大海給予人類的最深刻的啟迪。
莫亞蘭回來後,到醫院又進行了兩次化療,總體上的感覺比以前好多了。更重要的,杜光輝看到她對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在大湖邊,莫亞蘭說:“我突然感到每一個日子都是新鮮的!”
“就是。每一個日子都是希望,每一個日子也都是重新開始!”杜光輝道。
上班後,杜光輝先是看完了最近的文件。連續幾天沒到辦公室了,文件摞了厚厚的一堆。小王進來,說按照日程安排,上午杜書記是要到窩兒山慰問的。杜光輝說知道了,又問通知鄉裏沒有?小王說昨天下午已經通知了。杜光輝說很好,停了會,他又道:“看看高玉主任在不在,如果在,讓她跟我一道過去。”
小王下去後,杜光輝起身站在窗前,看了會兒早已落光了葉子的楓樹。這院子裏,前麵是香樟,一年四季都是綠的;而後邊,卻是些雜樹,有楓樹,有櫟樹,甚至還有一株桑葚。現在,這些雜樹的葉子都落光了,地上的草也變成了枯黃色。靠近院牆的地方,不知是誰栽下的一株白梅,這時候卻在開著,雖然隻有三兩朵,但還是顯出了少有的生動。這梅真是孤寂的。很少有人到這後邊來。即使看看,也很少。像杜光輝這樣,站在窗前注視它們,或者被它們注視,大概是少之又少了。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杜光輝輕輕地吟誦著這首詩,他是喜歡梅花的。可惜在大平原上,梅花少。這些年,他也看到過一些梅花,那都是養在花圃裏的。正所謂“病梅”。不像這株,獨自在牆邊上,開放,或者凋謝,都是它自己的事。君子獨善其身,正是它最真實的寫照。這樣想著,杜光輝又多看了幾眼。也許明天,或者後天,它就會同樣寂寞地逝去的……
人生何嚐不如此?
想著,杜光輝回到桌子邊,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下了樓,高玉正要上樓。高玉問:“杜書記,到窩兒山是吧?”
“是啊,馬上就走。”
“那好,我也正想去看看呢。”
上了車,小徐說:“高主任最近變化很大啊!不看別的,就這衣著,就是城裏幹部的樣子了。”
“嘿,還有這事?什麼叫城裏幹部?我可弄不明白了。”高玉問。
小徐笑道:“鄉鎮幹部一套衣,洗洗換換穿四季。城裏幹部十套半,每天都是新顏色。高主任,這跟養情人恰恰相反。養情人是鄉鎮幹部村村有,城裏幹部幹起吼。”
杜光輝問:“什麼叫幹起吼啊?”
高玉道:“這是桐山土話,是幹看著難受的意思。”
“啊,哈哈,小徐還真有一套嘛!”杜光輝說著,問高玉:“最近招商這一塊,有什麼動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