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同誌過來了。”杜光輝問:“北京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一切進展都很順利。房子也找好了,主要是靠幾個老鄉幫忙。你也好吧?”
“還行。”
“桐山公園拆遷的事,一定很煩神。這事一定要注意點,我真的不希望你在這上麵,有什麼閃失。”高玉道:“這林書記也是的,怎麼能讓你來主管這事呢?你一個掛職的,唉,其它那麼多人都不管。真是……”
杜光輝笑道:“都是工作嘛!也不能說是掛職的,我畢竟是副書記。何況這事開頭也挺好的,有一半以上的拆遷戶同建設局簽訂了拆遷協議。”
“這進度是很快。但是,我總是擔心。啊,不說了。我給凡凡和你各買了件衣服,也不知合身不合身?”
“行,一定行。先謝了。”杜光輝問:“什麼時候回來?”
“還有三四天吧。”
“那你多保重。”杜光輝道。
杜光輝和高玉的關係,按照杜光輝自己的理解,應該還隻是十分能談得來的朋友關係。可是,一男一女,又都是領導,而且又都在一座大樓裏上班,十分能談得來的朋友關係,其實很快就被別人議論成了另外一種關係——說明白點,就是男女關係。甚至連剛才李長副書記也這麼說了。林一達書記上周,同杜光輝一道到省城辦事,在車子上就問到這事。杜光輝解釋了下,林一達笑著說:“也沒事嘛,你離了,她未婚,不很正常嗎?隻是你們自己,不要把事情搞得不正常。要真的成了,你就幹脆留在桐山吧,啊!”
黃麗走後,杜光輝不是沒有想過將來。自己也才四十多歲,人生的路也還很長。難道就真的一個人往下走?可是,一想到孩子,想到莫亞蘭,他馬上動搖了。凡凡雖然不太說話,但杜光輝知道他內心裏的痛苦。一個孩子,目睹著父母親離婚,這是一件多麼無奈又心痛的事情啊!他隻把傷痛留在心裏,表麵上,他就像一個小大人一樣。但從他對待莫亞蘭的態度和偶爾的語言中,杜光輝明顯地感到,凡凡是不希望另外有人來代替媽媽的位置的。隻要沒有人來,媽媽無非是出了趟遠門。也許哪一天還會回頭的。可是一旦有人代替了,媽媽就是回來了,她能回到哪裏呢?杜光輝明白孩子的心,所以他一直堅定地猶豫著。在與高玉的關係上,他也是把握著最後的分寸。好在高玉也是十分理解他,兩個人總是守著一堵玻璃,彼此相望。
四月底的桐山,街上到處是清淡的香樟氣息。天空明亮,遠處的群山,綠黛蒼翠,就連窗子後麵的那些低矮的植物,也一點點長高了。江南省真正的春天就是從四月開始的,在大平原上,此時應該正是花如海,草如茵的熱烈了。
杜光輝帶著建設局長朱龍,還有其它一班人,到了桐山公園拆遷現場。這次拆遷,杜光輝之前專門帶領有關人員,到外地參觀。回來後,他首先建議政府提出了桐山公園建設規劃,然後由人大討論通過,從法律層麵上,確保了拆遷工作的合法性。四月中旬,拆遷辦專門組織人員,逐家逐戶地上門宣傳政策和補償方案,在取得大部分住戶的諒解後,從周一開始,正式進入拆遷協議簽訂。“五、一”後,將全麵開始拆遷。
朱龍指著前麵的兩幢三層小樓,說:“這兩戶目前態度還是……看來工作不太好做。我也上門了,政策該宣傳的全部宣傳了。他們就三個字‘不同意’。問他們不同意的原因,他們也說。再問,他們就搬出《物權法》,說我們這是侵犯公民的物權。”
“都是些什麼人哪?”杜光輝問。
“一個是原來組織部退休的老幹部。兒子現在是華店鎮的副書記,姓汪;另一個就是上次帶頭在林山礦鬧事的孫氏兄弟中的老二孫福的。這兩個人都……”朱龍說:“這次他們完全擺出了跟政府耗著的態度。反正他們也不急。目的就是要政府先急,他們好從中得到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