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不起來,就等於是失去了。”
那家夥說:“所謂的忘記乃是記憶劣化而已。回憶是不會失去、隻會日漸褪色的廢棄物。
你不覺得可惜嗎?人們竟然讓永恒的東西生了鏽。”
我無法回答。
“不是永恒這回事,就是一種永恒。”
那家夥說:“不回歸永恒是不行的,因為感歎會再度重生。就算你能徹底忘記,記錄還是確實刻在你的身上。”
我說:“永恒這種東西,是誰決定的?”
那家夥回答:“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一直在尋找它。”
——我這樣想…
對於連思考都作不到的那家夥而言,解答並非自己求得,而隻能在他人身上尋找。
…
我被一陣“叩叩”的敲門聲給吵醒。
窗外天空一片灰暗,讓人分不清現在究竟是早晨還是黃昏。
看看時鍾,時間已經是中午了。
“黑桐同學,你在嗎?”
我聽到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隻好一邊設法克製因為睡太多而產生的頭痛,一邊打開有人敲著的房門。
站在走廊賞的是修女之一,她看我的神色浮現一股疑惑,應該是因為看到我這個陌生的學生而疑惑吧?
“我是兩儀式。打算在第三學期時轉進來。”
說完,修女便“嗯”一聲點了點頭,然後說明她的來意。
因為黑桐家有人打電話來,所以她來叫鮮花去聽電話。
鮮花的家人中會選在今天打電話來的,應該隻有那家夥而已吧?
“那麼我去幫她聽可以嗎?因為我跟黑桐同學的家人也很熟。”
“對喔!兩儀同學跟黑桐同學是親戚嘛!這樣應該沒問題,電話轉接到大廳旁的電話室了,快去那邊接吧!”
修女行了一個禮後便來看來。
我脫下鮮花的睡衣,換上了她的禮園製服後便離開了。
宿舍的大廳……我想應該是指大廳門口吧?
昨天來到這棟宿舍時,我看到大廳沙發前放了一具沒有號碼盤的電話。根據鮮花的說法,從外麵打來的電話都會先轉接到修女所在的舍監室,電話對象如果不是跟學生有關的親戚,似乎一律會被掛斷。
隻有修女們認為電話對象“無害”時,才會把電話轉接到大廳去,這是一套學生起碼還能保有一點隱私的係統。
在走到沒有人影的大廳後,我拿起了話筒。
“喂喂,是鮮花嗎?”
話筒裏傳來一陣熟悉的男生。
“鮮花她不在,新年一大早就打電話來,你還真是愛護妹妹呀!”
不知為何,我可以用冷淡的口氣說了這些話。
電話另一側的幹也則是“呃”的一聲,立即把想講的話給吞了回去。
“……式,為什麼是你來接電話?”
“我不是說鮮花不在嗎?那家夥一早就很有幹勁的樣子,看來是打算早點解決早點回家吧。”
“……是嗎。鮮花就算在家裏也感覺不太高興的樣子。何況她也說在宿舍裏還比較能放鬆。”
“對那家夥來說,可不是放鬆就能感到滿足的吧。”
幹也根本聽不出我話中的涵義,似乎正側頭四靠著。
……算了,聽不出來也好。
“那打電話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幹也?”
“沒什麼,隻是想問問狀況如何呀!”
“誰知道啊,你明天再打電話問鮮花本人好了,再見。”
“什麼再見……喂,等等,式!我們連一分鍾都還沒講到不是嗎?”
幹也慌張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自己映照在旁邊玻璃上的臉,裏麵出現的我手拿著話筒,表情有點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