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瓜子,有點擔心以後這孩子該怎麼辦呢?是不是要送個學堂?還是請個教書先生?
沒一會兒,小家夥就撅著屁股來回亂動,趙吏把他往上托了托,低聲問,“怎麼了?”然後突然想起來了,“你大爺的,小青青,你晚上該不會尿我一身吧?”
小冬青抬頭,小臉紅撲撲的,“才不是。”半晌才含含糊糊道,“爹爹的胸和娘親一般大。”然後他就在左邊蹭蹭右邊蹭蹭,好像很興奮似的。
趙吏發現他跟不上小孩的思維了。
總之帶了個孩子真是一件既麻煩又開心的事,做什麼事情後麵都拖了一隻小尾巴,小尾巴什麼事也不做,就是跟在後麵,偶爾回頭,他就把小食指放嘴裏,呆萌得看著你。
當趙吏把那匹母狼套回來的時候,小孩就把自己鎖屋裏了,死活都不給他開門,還爬到窗台邊的桌子上透過窗子偷偷看,唬得趙吏差點把人打一頓。不知道暗暗罵了多少遍,最後還親自擠了狼奶給小孩喝,他也沒高興起來。
第二天送了小孩一隻小兔子他才重新開心起來,到哪裏都抱著不撒手,於是小尾巴變成了一人一兔,一雙眼睛黑亮亮的,一雙眼睛紅通通的,連表情都很一致,趙吏好像發現他頭頂上的兩隻兔耳朵了,搖啊搖的。
當然也有麻煩事,那就是他要去押解靈魂,可是他把小孩一個人丟在家裏又很擔心,每次都是等他睡著了才偷偷出去。哪裏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就下了暴雨,天色黑得像濃墨,轟隆隆的雷聲一聲一聲的,他擔心家裏的小孩,走得飛快,指不定他家小青青要哭成什麼樣子了。
他火急火燎地推開門,隻聽到咚地一聲,仔細一看,居然把小冬青推地上去了。小孩不知道在門後麵坐了多久,懷裏抱著小兔子,硬是一聲都沒吭。
“疼不疼?怎麼坐地上來了?”趕緊把他抱起來,揉了揉後腦勺,那一下磕得可重了,這傻孩子。
小冬青扁扁嘴,終於哭了出來,“爹爹,我以為爹爹又不要我了,嗚嗚嗚,爹爹壞。”
“好,爹爹壞,爹爹是個壞蛋,行了吧?快別哭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小時候那個萌萌的小冬青漸漸長大了,當初死活不進學堂哭得淚漣漣的他現在整天拿著書策在燈下研讀,給他倒茶的趙吏看著他也越發沉默,完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有一次又是挑燈到半夜,趙吏披著寒霜進來的時候,燈火還沒有熄滅。他坐在大廳裏,整個人已經有了上一世的模樣,小時候沒有覺得,一眨眼又是十幾年過來了。
“爹爹。”他喊了一聲,少年的嗓音幹幹淨淨的,可是這一聲爹爹已經是許久沒有聽到了。趙吏已經記不得他什麼時候不喊自己爹了,但他記得他每一次哭泣的樣子,都讓他疼到心裏去。
“怎麼還不睡,功課明日再做吧。”
“在等你。”他說著站了起來,幫趙吏把衣服脫下來,目光閃了閃,“其實是想問爹爹幾個問題。”
趙吏一頓,不著聲色道,“什麼問題?”
“爹爹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老?”
趙吏一聽就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他已經不能再對他很純粹的關心和照顧了,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他見證了他的成長,他也想陪著他一起終老,不過現在看來希望很渺茫。
趙吏輕輕笑了一聲,“那有什麼,年輕不好嗎?以後出門別人會說咱們是兩兄弟呢。”
“可是不可能沒有一絲變化吧,還有你每天出去都做了什麼?”
他的語氣變得急切起來,“我跟蹤過你幾次,並沒有看到別的人,從來都是你一個人神神叨叨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吏抓了抓頭發,一轉眼冬青的頭發都長得比他還要長了,當年為他梳頭發都要梳一個時辰的美好時光已經不見了。趙吏說,“其實我永遠不會老,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