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他走近,蘇曼淡淡一笑,說道:“過來了。”

溫行之嗯了一聲,“課結束了?”

蘇曼點點頭,摸著溫遠柔軟的頭發,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減,“來接遠遠回家的吧?”

溫行之沒說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溫遠。今天穿的這套衣服倒是合身,隻是頭發沒打理好,有些蓬鬆,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眼鏡,嘴角還殘留有奶漬。他發現,每次她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都是一副不佳的上鏡模樣。這姑娘怕是也清楚,所以被他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了。

溫行之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對蘇曼說:“麻煩你了。”

“哪有。”蘇曼擺擺手,“這孩子還是挺聰明的,教她,費不了多少力氣。”

蘇曼回國之後就在B大外國語學院任教,偶爾係裏的老教授身體不適了,她還要去幫忙帶一下碩士生的課程。溫遠學的那些東西,與這相比之下就算不得什麼了。

溫行之微眯下眼,看著溫遠說:“那我先帶她回去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溫遠聽到這句話終於抬起了頭,她跟著溫行之,準備要走。可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她轉過頭問蘇曼:“蘇老師,您家裏就您一個人吧?”

蘇曼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溫遠驀地就笑的非常開心:“那蘇老師你今天中午去我家吧,成奶奶的手藝可好了,請您一頓飯就當我答謝師恩了。”

蘇曼哭笑不得地拒絕,“那怎麼行?”

“那怎麼不行?小叔你說呢?”

溫遠仰頭看著溫行之。注視了會兒這張臉蛋上過分燦爛的笑容,他眉間略有鬆動:“今天時間太倉促,你成奶奶哪裏有準備?改天罷。”

溫行之也是怕蘇曼為難,而蘇曼聽到這話,卻慢慢地低下了頭,用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隻留下嘴邊那一抹弧度,看上去似是在笑。

溫遠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提議道:“那就在外麵吃?不麻煩成奶奶。”

她在他麵前一向乖巧,像這樣當麵討價還價還是第一次,溫行之不由得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正欲答應時,突然聽見蘇曼說:“好了,溫遠。”她笑著揉了揉溫遠的頭發,“等你考及格了再來請我吃這頓飯也不遲。”

見她這麼說,溫遠也不好勉強了,隻好上了車。

溫行之一言不發地啟動了車子,溫遠拘謹地坐在副駕上。過了一會兒按捺不住地把車窗滑了下來,有絲絲涼風透過這一線縫隙鑽了進來,溫遠舒服地靠回了座椅上。然而沒過多久,車窗就被人滑上去了。

溫遠小聲嘟囔了一句:“有點悶。”

溫行之聞言隻掃過來一眼,旋即便轉過頭繼續開車。溫遠隻好側著身,抱著書包憋著氣看著窗外。其實她有些心虛。不知為何,她一看到蘇曼和溫行之站在一起就覺得特別般配,尤其是聽了蘇曼的故事,明白了她的心意之後,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想給兩人製造相處機會。現在想想自己是幼稚了些,他拒絕的那麼幹脆,莫非是猜到她的想法了?溫遠有些後怕地看了溫行之一眼,頗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一路無言回了大院,溫遠準備下車的時候,終於聽見溫行之說話了:“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溫遠乖巧地站在車門口,跟他道別,“小叔再見。”她向車裏的他擺了擺手,做出一副要目送他離開的姿態。

溫行之本不打算多留,可一瞥見溫遠那副雀躍歡送他的樣子,便稍稍有些遲疑。他右手無意識地敲了敲方向盤,說道:“溫遠,我上次要求你期末英語考到多少分?”

溫遠眼皮子一跳,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她老實回答:“按照您的標準,我得考八十分。”

溫行之一副了然的神態,他覷了她一眼,問道:“能做到嗎?”

“能!”溫遠拍胸脯。

“那好。”溫行之看著她,語氣很平淡地說,“既然這麼有信心,不妨就再多考十分好了。”

“九十分?”溫遠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

“沒錯,九十分。” 他說,“你這麼聰明,又勤奮好學,考個九十分想必不是難事。”

溫遠幾乎是有些憤怒了,她是自作聰明還差不多!

而溫行之卻仿佛被她的表情取悅了,眉目間終於有了一絲隱約的笑意。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頰,他一句話也沒再多說,關上車門,瀟灑地走了。

溫遠簡直要氣炸了,她叉腰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車影憋出來一句:“九十分就九十分,我,我氣死你!”

見過一直吊兒郎當的人努力起來是什麼模樣嗎?看看溫遠就明白了。

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溫遠的成績一般都處於班級中下遊的水平。偶爾稍稍用功了一點,可能會衝進班級前二十名,但這樣的情況隻能用曇花一現來形容。溫遠是這樣一個人。對自己喜歡的事情可以投入百分之一百的熱情,並且樂此不疲。對於自己不喜歡的,哪怕強打起精神去做,也很難做好。

在蘇羨看來,她的人生過於理想和感性了。總以自己的喜好為出發點,並且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趨勢。現在見她突然勤奮刻苦起來,難免覺得奇怪。

放學鈴聲敲響,蘇羨飛快地收拾了書包,經過溫遠桌子的時候她還在埋頭做題。蘇羨四處張望了一下,低頭敲了敲她的桌子,說了一句“校門口”之後就率先離開了。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學校裏因為時刻有老肥的盯梢,溫遠已經很少跟蘇羨和趙唯一說話了。唯一一點自由的時間,就是放學後回家的路上。

蘇羨背著書包站在門口,一米八的個子外加一張清俊的臉,很是引人注目。溫遠出了校門右拐,快走了幾步,他便跟了上來,並隨手遞給她一樣東西。是一盒香蕉牛奶,溫遠握在手裏,甜甜地笑了。

“看你最近學習挺刻苦的,獎勵你的。”

說起這個溫遠就苦惱,她咬了咬吸管說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怎麼每次都能考那麼高分?也沒見你平時學習多用功,怎麼每次名次都能甩開我跟唯一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