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聽到了她的動靜,溫行之抬起頭來,原本緊鎖的眉頭稍稍鬆展:“牛奶喝了沒?”
溫遠搖搖頭:“不想喝。”
溫行之竟也沒有強迫她:“那就睡覺?”
溫遠低頭沉默了下,低低說了聲好。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溫行之稍一思忖,起身,跟著她來到了主臥。
偌大的臥室,隻開了兩盞床頭燈。櫃子的門大開著,溫遠正踮著腳,拿他為她準備的床單。溫行之走過去,拍開了她的手,替她拿了下來,又親自給她鋪在了床上。還有她的被子和枕頭,一徑給她備好。
溫遠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直到溫行之直起身,對她說:“好了,睡罷。”
看了他一眼,溫遠掀開被窩鑽了進去。溫行之見她躺好,便將她的被角掖得嚴嚴實實,隻露她的一張小臉蛋在外麵。這一切都在不尋常的沉默中完成,溫遠就睜著眼睛看著溫行之。待他掖好被角,要伸手去關燈時,忽然攔住他:“不要關燈!”
溫行之低頭看了看她:“不關燈怎麼睡得好覺?”
因著這個要關燈的動作,他彎著腰欺身在她的上方,一個低頭就對上了她的眼睛。溫遠眨了眨眼睛,似是思考了下,伸出手來攬住了他的脖子:“那你能不能別走?在這裏陪陪我好不好?”
怎個不好。溫行之順著她攬住他的雙臂,將她抱了起來。將她帶進懷裏,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溫遠以為這會是個溫柔至極的吻,因為今晚從見到他的那一刻他都是這個狀態。卻不料她稍稍張開嘴,他便毫不客氣地探入,像是卷著狂風暴雨一般讓她喘不上氣。她捶捶溫行之的肩膀要推開他,卻不想他將她扣得死死的,她越躲他越不讓她動,偏過頭來伸手扶住她的後腦,交頸而吻,熱烈且急促,幾近窒息了才被放開。
溫行之貼著她的唇,一邊讓她呼吸新鮮空氣一邊緩慢地吮吻著,再開口時聲音是連他自己都預料不到的沙啞,無關情欲,隻是愛:“溫遠。”
溫遠莫名地想哭,因為他從來沒這樣叫過她,溫柔而繾綣,好聽到她的靈魂都開始發顫。她特別想昭告所有人說這個抱著她吻著她的男人是她最愛的人,而她也知道,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對她來說到底有多麼的難,會引來多少的流言蜚語。一個賤字她都忍受不了,更何況其他?
“怕了?”他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道。
溫遠喘息著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卻格外迷人。在她還叫他小叔的時候,他是從來不會這樣看著她的,他看她從來都像看一個孩子。到了現在,雖然他從沒說過,但溫遠知道他是愛她的,像個長輩,又像個情人。
她用沙啞又堅定的聲音回答:“不怕!”
溫行之低頭看著她那雙被淚水洗過的一雙眼睛,明亮地奪人心魄。一隻手摩挲著握住她的腰,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扣進懷中,良久,才說:“那就好。”
這場雪搓綿扯絮地足足下了一整夜,次日淩晨,溫遠起床時窗外已是白皚皚的一片。上午還有課,吃過早飯溫遠便急著要回去。正好溫行之有個早會,便順道送她回學校。溫遠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路麵積雪很厚,溫行之刻意放慢了車速。溫遠坐在副駕上,一想到離學校越來越近,內心就有些惆悵。
她盯著窗外發了好久的呆,靠回座椅上突然說:“我打了徐小荷一巴掌。”
雖然她氣極,雖然她不後悔,可想起未來三年半還要相處在同一間宿舍裏,便覺得有些發愁。她知道自己是不會去向她道歉的,而徐小荷自尊心那麼強的一個人,恐怕也不會向她服軟。
“所以?”
溫遠有些苦惱:“所以不知道以後要如何跟她相處。”
“不用擔心。”溫行之不疾不徐地說。
“為什麼?”
“因為她隻會比你更苦惱這個問題。”
溫遠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個道理。略微放下心來,她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那我還有另外兩個室友,她們要是問起你,我怎麼回答?”
溫先生瞧了眼明顯有些心虛的溫遠一眼,偏過頭說:“你自己想。”
溫遠默默地低下頭。其實自從溫行之帶她去過A鎮之後她已經有些明白了,他是在乎關係曝光,甚至已經有所準備。隻是她自己是有些膽小,怕別人會用異樣的陽光看待她悉心嗬護的感情。不過經過昨晚,溫遠發現實在沒有必要太過在意他人的看法。她看著溫行之,小聲地提議:“要不就給你個名分?”
話音剛落,溫遠就感覺到了車子小幅度地往前顛了一下。視線與他相觸,溫遠一臉無辜。
溫行之是拿這個樣子的她沒辦法的,別有意外地看她一眼,繼續開車:“我說了,你自己去想。”
這幾個字,細聽有點咬牙切齒地感覺。溫遠撇嘴轉過頭,不臉莫名有些燥熱。
到校時為時尚早,可還是有不少人從她身旁經過,投來好奇的目光。溫遠注意到了這些眼神,但她努力裝作沒看見,徑自上了樓。推開寢室門時,劉春喜正在和周垚搶包子,一看見她都愣住了。溫遠看著春喜,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這是你的羽絨服,多謝了。”
劉春喜依舊在發怔,直到周垚捅了捅她的胳膊,才啊的一聲反應過來:“不用客氣。”
溫遠笑了笑,回過身去準備下節課要用的東西。背後的周垚和劉春喜對視了一眼,表情有些複雜,周垚使眼色:你問
劉春喜:你問。
周 垚:你是舍長!你不上誰上?
劉春喜:我不敢問……
周 垚:……我也不敢
正在兩人掐眼架的時候,溫遠轉過身了,春喜和周垚迅速且尷尬地移開了視線。溫遠看了兩人一眼,遲疑了下,對兩人說:“我先走了。”
劉春喜裝作剛聽見一般:“好的,慢走。”
意料之中的反應,可溫遠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她淡淡笑了下,正要轉身離開時,忽然又被劉春喜叫住。她回過頭,睜大眼睛看著她。劉春喜隻想叫住她,根本沒想好要說什麼,兩人大眼對小眼地互看了半天,她才憋出來一句話:“你貨幣銀行寫了嗎?可不可以借我抄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