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等李載京進一步追問,金元就已經掛斷了電話,再回撥過去,卻顯示對方已經關機。李載京沒有想到,自己和金元三年來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回,卻是以這樣的方式落下了帷幕。金元竟然主動認輸退出了這場競爭。

不管是金元還是李載京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把金歎和崔英道太放在心上,兩個人心底都清楚,千允文待那兩個少年的心軟並不能夠成為彼此扶持的唯一支柱,那兩人都還太過年輕,年輕到不知能否經受得起風雨。李載京將金元當做對手,而一開始這個對手還是他主動引入局中的,不想,這些年他反倒是有些泥足深陷。

不願意承認自己失去了最初本心的李載京,掙紮徘徊,卻發現金元竟然從這場遊戲角逐中從容轉身,而他卻反而越陷越深。想著金元傳遞出來的信息,一方麵不可抑製地因為千允文的在意而感到甜蜜,另一方麵卻更加覺得顫栗得害怕,都到了這個地步,既然千允文可以容忍金元離開,那為什麼卻對他窮追不舍?這種被餓狼盯上,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飛撲齧噬的恐懼,讓李載京整個人都不由得顫栗。

等到李載京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拿著手機翻出電話簿撥打了千允文的電話,約了千允文見麵。

試圖在千允文臉上看出情緒變化的李載京,卻失望了,這個少年,從來都是這樣子滴水不漏,他並不覺得千允文會對金元的離開一點兒情緒都沒有,可偏偏在自己麵前,卻將這些情緒一一地收拾妥當,不讓他看出任何端倪。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李載京才會覺得千允文可怕,畢竟到了李載京現在的位置,他也沒有辦法做到絕對的喜怒不形於色,可偏偏麵前的少年卻做到了。

“我將韓宥拉安排在了之前給她安排的精神病院,你要去看看嗎?”兩人都知道話語中的這個她,是指李載京的前妻。

千允文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要去見韓宥拉的意思:“等到孩子出生檢驗報告結果出來再說。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你前妻的下落嗎?這是地址。”

千允文知道自己送出這個地址後,就是將手中握著的最有利的把柄往李載京跟前送,不過兩人也都心知肚明,就算李載京真得將自己的前妻再次給拾掇拾掇了,千允文還是握著李載京殺人的把柄。

其實,這個地址並不能代表什麼,隻是一種表態。

李載京無疑是聰明的,他立馬明白了這是千允文在跟他表示,不會再舀捏著之前的一切來威脅於他。突然間,明白了這點兒的李載京,一方麵知道千允文一諾千金,既然做出了許諾,那就是真的應承了下來,另一方麵卻又有些空落落的茫然。如果是三年前剛剛被千允文暴力威脅的李載京,得到了千允文的許諾,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跟金元一樣分手。可偏偏現在縈繞在李載京心頭更多的卻是茫然的不知所措。

以前,他可以告訴自己,跟千允文在一起的一切都是被逼無奈的,如果不是千允文用各種卑鄙手段挾持,他肯定早就踹了這個少年。更何況,從前李載京一直堅信自己喜歡的是女人。可偏偏現在,李載京心底卻有些空落落的,想要離開這個少年的念頭並沒有占據第一位,反而思考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

穩了穩心神,李載京試圖說服自己,剛才的一切猜測隻不過是他自己的猜測,說不定這一切隻是千允文的試探,如果他真得敢選擇在這個時候提出跟金元一樣的分手要求,說不定明天有關他的那些子醃臢事情就會傳得路人皆知。

於是,李載京笑著將這張紙條收好,若無其事地提到:“輝京和頌伊的婚禮也隻剩下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了,我要幫著輝京,這幾天就沒有時間好好地陪著你了。”

千允文點了點頭,對於千頌伊的婚禮還是重視的:“有你來操辦,我很放心。”

“雖然放心,可你也不能總是賴在公寓,就想著跟都教授一起呆著,好歹這是你姐姐的婚禮,這麼點兒時間總抽得出來吧?”李載京想到千允文對都敏俊的窮追猛打,各種攻勢,心底到底還是有些酸澀的。就好像金元嫉妒千允文待他的特殊,他又何嚐不會去嫉妒都敏俊的特殊。大概現在出現在千允文身邊的男人中,隻有都敏俊一人是千允文主動憑借自己的本心去追逐的。便是他,當初也隻不過是恰逢其會地成了千允文的救命藥丸,從此就踏上了不歸路。

“酒席就在英道家的宙斯酒店舉辦,英道他最近也成長了不少,我看我姐對婚禮各方麵現在都滿意,又有你坐鎮,我很放心。”對於都敏俊的事情,千允文並無意現在提起。都敏俊說要想一想,千允文便也留出了時間給對方,而千頌伊的婚禮馬上就近了,千允文也覺得放鬆的長線是時候收線了。這一切卻是沒有必要現在對著李載京說。

更何況,千允文也想要看看,總是小心思不斷的李載京,這一次在拿到了前妻的地址後,會做出怎樣的選擇。是跟金元一樣呢,還是終於肯承認自己的心思。

聽到千允文提起崔英道,李載京想著如今崔英道對酒店的事情上手得極快,甚至前陣子還對宙斯酒店的高層發作了一番,酒店高層有了一番變動。李載京有內部消息知道這是崔英道發現了酒店的賬目問題,做了一番革新。對於一個才上高中的小孩而言,能夠有這樣的魄力和手段,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