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孔安槐低著頭差點把臉埋到麵碗裏。

“不過民宿我去過了,你們開的那幾家我都去住過。”喻潤到底沒有為難她,“裝修的很好,服務到位,住的也很舒服。”

孔安槐自然沒有膽子再繼續問為什麼他回國都沒來找喻澤這樣的挖坑問題。

她選了個相對安全的閑聊話題。

“你這次回來,打算一直待在H市了麼?”李紅上次說過喻潤退役後會和紀堅哲一起創業開戶外俱樂部,據她所知,紀堅哲這幾年一直不在H市。

喻潤沒回答,他皺著眉頭把孔安槐用筷子推到碗邊上的溏心蛋挑到自己碗裏,對她的挑食表示不齒。

孔安槐也沒再說話,泡麵還剩下一大半,剛開始的驚豔感過去後,泡麵就仍然隻是泡麵,放久了會糊成一坨,涼水和牛奶都就救不了它。

氣氛就突然沉寂了下來。

“你剛才那話,是幫喻澤問的還是你自己要問的。”喻潤似乎也沒了食欲,放下筷子把碗推向一邊。

他雙手抱胸,是防禦的姿態。

孔安槐斟酌了一下字眼:“阿澤是你姐姐,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言下之意,基於誰的立場問都一樣。

喻潤笑笑,門口已經傳來了敲門聲,他站起身去開門,留給孔安槐一個背影。

這個話題似乎就到此為止了。

孔安槐看著兩碗已經脹開的泡麵,抿了抿唇。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喻潤對於喻家的心結仍然七年如一。

***

開鎖的師傅和孔安槐很熟,看到她就笑嗬嗬的,一點沒有大半夜被叫出來的不耐煩。

“這不是上周才開過一次麼。”開鎖師傅對於喻澤家裏換鎖的頻繁程度歎為觀止,“你那朋友三頭兩天的弄丟鑰匙,倒是讓我賺了不少錢。”

孔安槐賠笑。

鎖開的很快,師傅駕輕就熟的迅速換了一把新的防盜鎖,然後把鑰匙遞給孔安槐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喻潤。

這兩個姑娘,開鎖師傅幫著開了幾年的門,一個個子矮小精力十足,一個個子高瘦清清淡淡,倒是從來沒有看到她們身邊有過男人,更何況還是這樣的時間點。

老師傅有點八卦,看看喻潤又看看孔安槐擠了擠眼。

“這是我弟。”孔安槐急急忙忙解釋,然後在開鎖師傅一臉恍然的走進電梯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已經完全冷下臉的喻潤。

喻潤冷下臉的時候很可怕,尤其送走了師傅,門廊的感應燈又滅了。

孔安槐在黑暗中搓搓手,把鑰匙遞給喻潤:“進去吧,早點休息。”

想了想又有點不太放心:“阿澤浴室的熱水器開關是反的,藍色那麵是熱水。”

“待客用的被子在主臥的左手邊櫃子第二格,她家和我家差不多,隻有喝的沒有吃的,你要是餓了可以叫外賣,幾家比較好吃的外賣電話和菜單都放在客廳電視櫃中間那個抽屜裏。”

然後又弄亮感應燈,開門進房間拿了一罐牛奶遞給喻潤:“晚上熱熱再喝,有助睡眠。”

喻潤七年前就有失眠的毛病,喻澤在她麵前說過好多次。

全程都隻有向來話很少的孔安槐用略帶沙啞的嗓音絮絮叨叨婆婆媽媽的交代,喻潤拿了鑰匙之後就一言不發。

全部交代完,就又是一陣安靜。

孔安槐看著仍然站在她家玄關一動不動的喻潤,幫他把行李箱放到了外麵,然後回頭對喻潤笑著說了一句晚安。

喻潤轉身,拿了靠在玄關的雙肩包,背在身上直直的穿過孔安槐,低頭開門,再把行李都丟進去,全程沒有看孔安槐一眼。

孔安槐無奈的站著,她又惹惱了喻潤,哪怕喻潤七年後看起來已經溫和了很多,但是剛才那句弟弟仍然讓喻潤臉上的戾氣一閃而過。

心情有點奇怪,那句“這是我弟”是情急之下說出來的,但卻是她心底最希望的理想狀態,她和喻澤這一輩子估計都會糾纏牽扯在一起,所以她完全不想和喻潤交惡。

但是喻潤追過她,她也對他動過心。

她多麼希望,他們兩個能各退一步,做一點成年人該做的禮讓。

喻潤退回到好友弟弟的立場,她可以關心他,幫助他,甚至和他聊聊人生規劃。

孔安槐想的有些出神,完全沒注意到喻潤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然後走近孔安槐,彎下腰,頭貼著她的耳朵。

“安槐,我不是你弟弟,也不是你朋友。”夜深人靜,這句話被喻潤壓低了嗓子用威脅的語氣說出口。

孔安槐閉了閉眼,看來,喻潤並不打算和她來一場成年人的禮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