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來到轎子邊後,丫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便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眼頭戴蓋頭的小姐。依舊是大紅喜袍加身,依舊是大紅蓋頭遮麵,隻是小姐的動作好像溫柔了些,身軀也單薄了些。
“快些上轎吧!”喜婆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便掀開轎簾,讓新娘子坐進去。
見新娘子進轎後,眾人才一掃先前的慵懶模樣,整整齊齊地站起,開始繼續向前走去。
轎夫們一抬轎子,都是一怔,下意識地互相對望了一眼。這新娘子大解完了之後,竟變得輕了。
翠紅撓撓頭,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一掃疑惑,整了整衣角,跟著花轎行了起來。心裏在嘀咕,肯定是自己多慮了。
輾轉半日,正午時分,送親隊伍終於到了目的地——華府。
華府位於都城郊外的護城河邊,是一座華麗的豪宅。門口兩尊石獅張牙舞爪,栩栩如生,寫著“華府”二字的漆金匾額正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刺眼的光芒。
送親隊伍剛到門口停下,一個守候多時的老管家便從朱紅色的大門內走出,急忙道:“哎喲我的祖宗們,怎麼才來啊!”
說話間,他已經張羅著隨同的幾個家丁帶著眾人繞到後門去。
翠紅見狀,滿臉疑惑地看著胡子拉碴的老管家,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著急成這樣啊?”難不成,那傳言病秧子的華府大爺快要嗚呼哀哉了?
那老管家聞言,滿臉愁容地轉過身,朝花轎作了個揖,悲傷道:“快別多說了,大爺病情加重了,老夫人急等著新娘子入府衝喜呢!”
“什麼!那可不行,我們家小姐怎麼說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怎麼可以當作是衝喜新娘呢……”翠紅聞言,氣得不輕,站在轎子前麵不讓走。
老管家見狀,拿眼橫了眼喜婆。
喜婆立馬會意,不耐煩地走過來,拉著翠紅的手就一邊往前走,一邊數落道:“喲,之前可是和你家老爺說好的,大爺身子弱,這次納妾算是衝喜的,怎麼你一個小丫鬟還想阻撓不成?快些進門要緊,要不誤了吉時,你可擔待不起。”
喜婆可是想趕緊完事走人的。
搬出老爺來,翠紅確實不敢再多說什麼,轉頭看一眼身後的轎子,見小姐也沒發話,這才深歎了口氣,讓開了。
隨後一行人,在老管家的帶領下,急急忙忙地進了府。
轎子裏的盛雪聽著翠紅剛才與他們的對話,手緊緊捏住了袖口,有些懊惱自己不謹慎,竟替人嫁給了一個病秧子,還是妾!日後若是被人知曉,堂堂太後嫁人為妾,多麼荒唐,也定失國體!
可隨後想想現在的處境,如果不躲進婚轎,如何能躲過一劫?和江山社稷比起來,她這點坎坷可就微不足道了。
如此想著,她也就靜下心來。
“新娘,到!”隨著一個家丁洪亮的聲音響起,大廳裏的賓客們這才止住話語,靜靜地等待著新娘子進來。
大廳院外的大理石過道處也頓時響起了鞭炮聲,候在兩邊的樂師們也吹起嗩呐,一時間熱鬧非凡。
當身著大紅喜袍的新娘一出現在賓客中間的紅毯上時,眾人臉上都浮現出一樣的神色,那就是嘲諷。
盈盈地走了幾步,翠紅扶著盛雪上了幾個台階,就進入了正廳裏麵,光線頓時暗了一些,並且,她好似還聽到一個喘息不均的聲音。難不成病秧子華大爺居然強撐不適的身子來成親了?
“快,快將大爺扶好與新娘子拜堂。”一直焦急坐在主座上,穿著華緞錦服的老夫人,一見新娘子跨進大廳,就喚著她身後跟來的喜婆道。
她話音一落,大爺就被兩個家丁扶著走了出來。與其說是走出來,還不如說是抬著出來的。
他一出現,眾人皆停止呼吸,隻因他那張俊逸無雙的臉。眾賓客心中不免替他可惜,若是個身強體壯的人,又有這麼多的財富,勢必會成就一番大業,可惜啊可惜!
“娘,娘,咳咳……”
大爺一上來就朝對他目露關心的老夫人行禮作揖,可一句話還未說完,就咳個不停,一時又站不穩,家丁急忙伸手扶著他。
“快別多禮,先和新娘子拜堂衝喜要緊。”頭發花白的老夫人見兒子咳嗽,嚇得臉色煞白,猛地站起身子朝喜婆吼道,“你們還在這裏愣著做什麼?快快讓新人拜堂。”
喜婆聞言朝老夫人匆匆行了禮,趕忙走到新人前麵,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新郎、新娘行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