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蕊聽了煢娘的分析,氣得身體都在發抖:“她們這是安的什麼心,以為一件衣裳就能抵消小姐受的那些罪嗎?姑娘,我們不要這件衣服,您就穿著舊衣去老爺那看看,讓他看看您都過著什麼日子!”
煢娘輕聲一笑:“別啊,穿著,不僅穿著,你針線好,順道給我改改,這胸口可勒死我了。”
“姑娘!”
“沒事的,你聽我的。”
桃蕊看著煢娘一臉氣定神閑,原本想說出口的話就咽了下去,她隻覺得小姐醒來後好像變了個人,讓人不自覺就要信服她。
桃蕊乖乖下去改衣服了,煢娘沒想到她這般乖巧,還以為要跟她分析一通她才肯聽話呢。
到了晚上,煢娘穿著這身改好的冬衣去正廳吃飯,倒是讓原本等著她發作的張氏大吃一驚。
她送了這件衣服過去自然是沒安好心,在她看來煢娘是絕不會穿這身衣裳的,不僅不會穿,還會和賀閔哭訴被二小姐推下湖的事情。可老爺向來不愛理這些事情,隻要煢娘活著,他就不會關心,最多罵張氏和榮娘幾句。
張氏早就和女兒說好了,到時候就說是不小心,煢娘故意汙蔑自己的妹妹,到時候自己再拿那件衣裳說事,裏頭縫著的可都是難得的好料子,有一塊毛皮還是自己壓箱底的嫁妝。老爺本就厭煩煢娘哭哭啼啼,她拿了由頭說煢娘是故意賣慘,汙蔑親妹老爺自然會厭惡她,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張氏這算盤打得好,卻都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因為煢娘落湖這件事是瞞不住的,既然這樣她便要主動出擊,先把煢娘打壓下去,隻要過了這一陣,往後再提自然就沒什麼威力了。
這番惡毒的計謀若是從前的煢娘定然是看不穿的,隻是如今裏頭換了芯子,張氏這算盤自然就打不響了。
賀閔收拾一新出來,見兒女都在,妾室也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滿意地點點頭。
張氏趕緊迎上去,替賀閔解開外頭的大氅,裏頭是新作的衣裳,看著特別光鮮。待到他們兩人坐下後,才宣布開餐。
賀閔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吃飯之時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沒有一絲人聲。
室內燒著幾個炭盆,偶爾傳來幾聲蓽撥之聲,這室內的溫度陡然而升。而此時,一直牢牢穿著冬衣的賀煢娘就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了,她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巴滴落下來,砸在了碗碟上,在格外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
賀閔不悅地抬起頭,對煢娘道:“既是在自己家,何必同外麵一般拘謹?”
煢娘卻低著頭:“女兒不敢。”
賀閔對丫鬟道:“去服侍大姑娘除掉外套。”
煢娘這才跟著丫鬟去了偏房,張氏卻忽然感覺到一些不妙,可還未等她想出什麼法子,煢娘卻已經走了出來,所有人都被她身上那件已然舊的看不出顏色的夏裝給愣住了。
賀閔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你這是做什麼!你沒有別的衣裳了嗎?穿著這一身是想讓別人看笑話嗎?”
煢娘捏著衣角,聲音裏似乎帶著哭腔:“父親容秉,女兒確實沒有合適的衣裳了。”
賀閔狠狠地剮了一眼張氏:“這是怎麼回事?”
張氏張口結舌:“妾身……”
煢娘卻開口道:“父親請不要責怪母親,女兒的兩件冬裝洗了還未幹,因著風寒還未好不敢穿濕衣,故而隻能穿著去年的衣裳,母親恐怕也是知道,所以昨兒特意送了一件頂好的外裳過來,女兒心中感念母親,隻是身子不爭氣,故而……”
張氏目光狠毒地看著煢娘,沒想到她會在這等著自己。
賀閔麵沉如水:“張氏,你就是這般管家的?!”
張氏忙道:“老爺冤枉妾身了,妾身今年明明給所有孩子都做了兩身冬衣,這是咱家的慣例,誰知道大姑娘居然將兩身衣裳都洗了,這卻是妾身的疏忽了,明兒再叫裁縫過來給大姑娘新裁兩身……”
煢娘卻不慌不忙道:“母親這般說怎麼像是女兒故意冤枉母親一般,別人不知,母親還不知道裏頭的內情嗎?若不是半月前妹妹將女兒推進湖裏,讓那衣裳上都染了湖底淤泥,我那丫鬟洗了半個月也沒洗幹淨,我又不敢穿著髒衣裳來見父親,否則何至於如此窘迫?”
“你說你掉進了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