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說:“你睡著以後你朋友打電話過來了。”

顧平恍然想起自己昨天叫人留了個包廂,說:“我忘了和他說不過去了,等下我再打回去。”

秦先生關了電吹風:“我已經幫你接了。”

顧平一頓。

秦先生挑眉:“不能接嗎?”

顧平說:“不是,隻是覺得這不像秦先生您的風格。”

秦先生替他理了理頭發,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興味:“在你眼裏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既冷漠又苛刻,作風強硬,手段狠辣,不近人情。

這是顧平腦海裏冒出來的形容。

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維持正常:“您是個冷靜英明的決策者。”

秦先生順手按住顧平的後腦勺,讓顧平抬起頭仰視自己:“決策者的這個‘決策’裏麵,包括決定你的人生嗎?”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顧平,像頭隨時會撲上去咬斷獵物脖子的猛虎。

顧平微僵。

秦先生說:“顧平,回答我——包括決定你的人生嗎?”

顧平語氣艱澀:“……包括。”

秦先生笑了笑:“很好,好好記住你自己說的話。”他低頭貼上顧平的唇上,曖昧而親密,“同時也好好記住一件事——我想要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顧平調侃:“您可真夠霸道。”

秦先生說:“你應該比誰都了解我。”他站了起來,轉了話題,“我讓你朋友把包廂留好了,你能開車吧?”

想到昨天在車上發生的事,顧平臉上的笑意有了一瞬的緩滯。接著他說道:“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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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當然看得出顧平的勉強,但他並沒有點破,而是把外套拿給顧平,示意他一起往外走。

顧平把秦先生有異於往常的表現理解為“愧疚”。

秦先生都紓尊降貴地示好了,顧平覺得自己沒理由還耿耿於懷——對於秦先生這樣的人來說,肯賞臉和他吃頓飯已經很不錯了。

顧平想明白了,稍稍加快腳步跟上秦先生。他朝秦先生介紹:“餐廳是我朋友開的,他這餐廳開得有點偏,不過挺有趣的。比如為了哄抬我訂的那家餐廳的價格,他把後麵那座山都租了下來——就為了體現‘獨占山景’這個主題。別人不知道,反正我這種俗人覺得挺不錯。”

秦先生評價:“聽著還行。”

顧平說:“當然,最重要的是好吃。我朋友廚藝一絕,不過很少人能請得動他親自下廚。”

秦先生說:“那我可得好好嚐嚐。”

顧平說:“他那人沒個定性,說話咋咋呼呼的,他說的東西你最好都別信。”

秦先生聽顧平一臉自然地向自己介紹朋友,瞅著顧平的目光越發幽深。

顧平哪會感受不到秦先生的注視?

他心裏何嚐不想和秦先生驀然相對,秦先生不開口就沉默到天荒地老。可惜他們這樣的關係要是繼續僵著,最後受難的隻會是他自己。

顧平邊開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聊。

秦先生聽出了顧平的勉強,淡淡地說:“專心開車。”

顧平明白自己的表現又不及格了。

顧平乖乖閉嘴,把車開往目的地。

山景房果然為他們留著,顧平熟門熟路地領著秦先生上樓,打電話叫朋友過來露個臉。

顧平朋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本來是想瞅瞅和顧平在一塊的男人到底是誰,見著人後卻嚇了一跳。

在首都很少有人不認識“猛虎”。

顧平朋友笑臉都僵掉了。

靜默了幾秒,顧平朋友才幹巴巴地說:“顧平你出來出來,來點菜。”

秦先生眯起眼。

顧平朋友趕緊閉嘴。

顧平對秦先生說:“這家夥毛病大得很,點個菜還特別多規矩,我和他出去一下?”

秦先生點點頭。

顧平朋友如蒙大赦,拉著顧平往外走。等走到旁邊的包廂,顧平朋友把門一關,說:“嚇死我了!顧平你怎麼把這樽大佛請來了?昨天你就是和他在一起?”他猶豫地看了顧平一眼,“這樣很危險。”

顧平說:“我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顧平朋友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最好還是想辦法抽身。我跟你說,秦家有一樁掩得很死的醜聞,剛才那位的父母起了爭執,他母親失手殺了他父親,驚慌失措地把門反鎖起來外逃。直到第二天才有人發現異常,趕過去開門把他放出來。也就是說他在他父親的屍體旁邊過了一夜——那時候他才十歲!被救出來以後,他冷靜地向負責調查的人說出當時的情況,並表示房間裏有攝像頭可以證明他所說的都是實話——我父親就是當時負責調查這件事的人,他說他永遠都忘不了當時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十歲就那樣了,那家夥絕對是個變態!”

顧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