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們母子倆無力反抗更無力反擊,所以把他們留下來當出氣對象。
現在顧平已經擁有了利爪和獠牙。
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顧平沒想過反戈相向。
顧父了解這個兒子,他做決定從不輕率,一旦說出口,必定經過了長期的考量和準備。他從前那麼認真地經營顧氏,其實是在經營他自己。顧氏越成功,說明他的能力越出色——出色的人,到哪裏都能冒尖。
顧氏對顧平來說隻是一個跳板,隻是能讓他母親有所依靠、生活安寧的保證。
顧平不是不能報複,而是覺得沒必要報複。
他這個父親對顧平而言,僅僅代表著“他母親的丈夫”,而且顧平估計還覺得他母親眼光很糟糕。
在另一個兒子的鄙視下,顧父閉了閉眼,說出去了當初的事實。他和顧平母親相識在前,但他看不起顧平母親的出身——有個生下她就跑了的母親、背著一身賭債父親跳樓自殺的父親,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她也差點被迫出賣自己的身體。在顧平母親執著地生下顧平後,他覺得顧平母親意圖破壞自己計劃好的人生,所以拋下他們母子倆不管。
再然後,他和後來的妻子墮入愛河,生下了第二個兒子。
後麵的事所有人都清楚,顧父沒再往下說。
顧平靜靜地聽著顧父在堂弟逼迫下親口說出當年的事實,心裏總算有了幾分快意。
有什麼能比讓顧父在真愛的兒子麵前袒露自己的卑劣更痛快?
顧平看了眼母親。
母親正好也帶著淚看著他,她聲音帶著幾分哭意:“……你要走?”
顧平微微一怔,平靜地點了點頭。他和他母親曾經相依為命,那時候他是他母親唯一的依靠,雖然日子很苦,但他甘之如飴。
可惜的事很早以前他母親就不需要他了,她有了堂弟,也有了丈夫,他的存在早就變得無足輕重。
所以他從來不會像堂弟一樣向她撒嬌,不會要求她帶他出去玩,不會要求她在他生病時陪伴在側,不會詢問她為什麼別人都有父母他卻隻能有“大伯”和“嬸嬸”。
不被需要的人提太多要求,多惹人厭煩,多讓人為難。
見他母親快要落淚了,顧平不太忍心,最終還是開口寬慰:“放心,我會回來看您的。”
堂弟突然用力地抱住顧平:“走什麼走!你走什麼走!我才該走!要走我走!”他讓顧平麵向顧父,破口大罵,“沒有你就他這腦子能把顧氏做到今天這種規模嗎!說走就走顧平你他-媽是多大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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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父怒目圓睜:“你小子再說一句!”
堂弟一點都不怕,和顧父對瞪:“就你這腦子,沒顧平的話顧氏早垮了!”
顧平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堂弟的腦袋。
這樣的維護讓他很高興,他一直覺得這個堂弟是整段恩怨糾葛裏最無辜的人。原本以為自己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結果那個假象卻被殘忍地撕開了,露出了那醜陋而不堪的事實。
這對一個半大少年來說,等於是整個世界都垮掉了。
作為身份尷尬的哥哥,他不能給他半點安慰,所以隻能用另一種方法激勵他、鼓動他。或許是因為演得太逼真,他自己都覺得他們這輩子大概不可能像別的兄弟一樣融洽相處了。
堂弟果然和那徐家小子一個脾氣,被揉亂了頭發就瞪圓眼,生氣地說:“不許摸我頭!”
顧平說:“你和田帥有空去首都的話我帶你們去玩。”
堂弟知道他主意已決,點點頭說:“有空多回來,要是上我家的話,我會勉為其難地讓田帥給你做幾個菜。”說到最後他高昂著下巴,得意到像他自己做菜很厲害似的。
顧平說:“好。”
兄弟倆達成了一致,看了眼顧父和顧母,默契地轉身離開書房,讓他們自己解決上一代的事。
——反正他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都沒義務替他們急。
顧平剛把車開出顧家大門,秦先生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顧平問:“怎麼了?”
秦先生淡笑著說:“顧家有人來查過我。”
顧平一頓,說:“我大伯做的。我和他之間有點矛盾,他想通過調查您來說服我一些事,您放心,現在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秦先生不置可否,繼續問:“你看了吧?你知道他查到了什麼結果?”
顧平平靜地微笑:“沒查到什麼,都是些我知道的事。”
秦先生說:“包括我除夕那天為什麼要去F市?”
顧平“嗯”地一聲,算是回答。
秦先生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顧平說:“您接電話時我猜出來的。”
秦先生那邊靜得可怕,過了一會兒才不死心地確定:“你指的是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