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櫟這話令阮糖宛如醍醐灌頂。
“若是乞丐的話，封千山出去沈府也不安全啊！”阮糖的手不自覺的搭在腿上，憂慮重重的說道：“張雪悠還派人暗中盯梢呢。”
縱然現在困難重重，沈櫟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坐姿。
他挺直的脊背就像是懸崖邊的青鬆，蒼勁又孤傲。
阮糖看了沈櫟一眼，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好似那懸浮在空闊海麵上的輪船安穩著陸。
“沒了封千山聯絡乞丐打聽情報，我想我們可以直接去黑市買情報。”沈櫟淡淡的說著，“南城也有乞丐在黑市兜售情報，價格還很便宜。”
*
阮糖在夜裏匆匆地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借著稀疏的月光，她爬上了虎子在圍牆邊搭好的梯子，屏息凝神的爬著，忽然聽到虎子劇烈的咳嗽。
“你小點聲啊！也不怕把沈櫟吵醒，到時候我們兩個都會被發現的。”阮糖回頭對虎子小聲叮囑道。
忽然看到黑夜裏有個人影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五官掩在濃黑的高牆影子裏，隻餘下銀絲滾邊袍子的邊角在月色映照下泛著奪目的銀光。
隨著銀光像水波般的晃動，那人的容貌漸漸清晰起來。
像濃黑的海霧裏，一隻俊美的海妖鑽出海麵，在月色下舒展著黑色長發。
“阮糖。”
他的聲音帶著哀愁和剛睡醒時的喑啞，偏偏這兩種感覺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好聽的要命。
但是下一秒，他的聲音就像惑人的海妖在礁石上動情的吟誦：“阮糖你是要離開我嗎？”
是沈櫟的聲音！
阮糖心裏咯噔一跳，她低頭看了一眼扶著梯子的虎子。
不料虎子又開始使勁咳嗽。
沈櫟已經走到梯子下麵了，阮糖趕緊踩著梯子爬了下來。
“你聽我解釋。”她趕緊拉著沈櫟冰冷的雙手，“我打算和虎子兩個人去林瑜家看看。”
“白天才計劃的，怎麼晚上就執行這套不妥的方案？”沈櫟的嗓音帶著江南煙雨般的濃稠，雖如珠玉碰撞，卻略顯幾分黯淡。
“我，我想鋌而走險，速戰速決。”阮糖理不直氣也壯的回道。
旁邊的虎子見狀，本來就想為阮糖說幾句公道話，看到三少爺麵露遲疑後，壯著膽子說道：“阮姑娘也是擔憂黃金書簽的事情，她黃昏的時候還跟我說要一起去把書簽偷回來。還說書簽找回來了，三少爺會開心一點。”
沒錯，阮糖黃昏時分確實是這麼跟虎子說的。
沈櫟聽到虎子說的這番話，心更加軟了，他將披風解下正要圍在阮糖肩頭。
“我不冷。”阮糖攔住他的動作，“快些回去吧，我不出去了。”
“嗯。”沈櫟點點頭。
話是這麼說了，阮糖要回她自己房間的時候沈櫟百般不同意。
她垂眸看著沈櫟白的幾乎透明的手拉住她不放，索性又坐在沈櫟的床邊等著他說話。
“不準走。”沈櫟的聲音低低的，將阮糖的手緊緊拉著，像固執的小孩舍不得離開他心愛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