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永誠並沒有搭話。他邁開長腿走到墓前,彎腰將被踢散的蘋果逐個撿起,重新在碑前擺好後,又拜了一拜。然後才站起身,看著她的側臉輕輕地笑了一聲:“這位小姐,我今天早上丟了個女朋友,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她?”
“轟”地一下,熱度瞬間蔓延到了時歡耳後。她一張臉幾乎埋進了胸口,咬著下唇不肯吭聲。
他卻壞心眼兒,不肯放過她:“請問你看見她了嗎?我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我。隻不過特別愛口是心非,還總和我鬧脾氣。而且她一直不知道,她發脾氣的樣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越是張牙舞爪瞪眼睛,就越是讓人想再揪兩根毛下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們兩個昨天晚上才……”
“沒看見!”她惱羞成怒,打斷他,“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
她的聲音在黃昏的山坡上回響,緊接著是喬永誠再也抑製不住的爽朗笑聲響起:“哈哈!我聽見了,你不用像複讀機一樣。”
“你……”時歡氣結,惡狠狠地抬頭瞪著眼前的人。可隨即又想起他剛才那番說她像貓的言論,又氣哼哼地轉過頭去不肯看他。
喬永誠歎息,終於不再逗她。
“小歡……”他語氣親昵,低沉的聲音近乎呢喃,“和我回家吧。”
回家……時歡不自覺地心裏一顫,幾乎就要點頭。然而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抑製住所有的顫抖和悸動,吸了吸鼻子後若無其事地轉過頭看向他:“我是要回家啊,不過是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
聞言,喬永誠眼皮跳了跳。他有種直覺,時歡說這話不是因為發生那樣的關係後和他鬧小別扭,而是想要真的劃清界限。
“時歡,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她故作輕鬆的語氣讓他有些不舒服,還不等他開口,她忽然衝他一笑,“喬先生,我先走了,你慢慢欣賞風景吧。”說完竟真的轉身離開了。
“時歡!”喬永誠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聲音裏隱約壓抑著怒氣,“‘喬先生’?嗯?”
她假裝不懂他的反問,更不回頭看他:“怎麼了?你……”話未說完,他便用力一扯,強迫她轉身麵對自己。
時歡腳下踉蹌一步,抬眸便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喬永誠在生氣……她的腦袋裏自動閃過這五個大字。下一秒又有些發怒,他生不生氣,關她什麼事。
然而事實證明,十分關她的事。甚至關乎生死存亡。
喬永誠眸中的情緒愈加冰冷。他凝視了她片刻,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我是你什麼人?”話音未落,掐著她胳膊的大手也加重力道。
時歡疼得皺了皺眉。她不想丟了氣勢,梗著脖子衝他瞪眼:“喬永誠,你先別管我是你什麼人。你要是敢造次,我保證讓你馬上成為犯罪嫌疑人!”
“嘁!”喬永誠嗤笑,聲音裏明顯帶著譏誚,“時歡,像我們這種家庭糾紛,立案率有多少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誰跟你是家庭糾紛!”時歡有點兒急了。
他挑眉反問:“那你說我們是什麼?”
“我們……”她一時語塞,別過臉冷哼,“反正我們兩個沒關係。”
“沒關係?”他重複著最後三個字,微微提高的聲音暗含著危險,可再開口時,所有情緒卻都化作了無奈,“小歡,你到底在和我別扭什麼?我們兩個都已經……”
“你別說那個!”時歡厲聲將他打斷,一副奓毛的模樣,她重新對上他的視線,目光凶狠,似乎又有些無力,“喬永誠,別在我爸媽墳前說這些好嗎?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對不起。”他態度誠懇地道歉,說著偏頭看了時歡父母的墓碑一眼,滿是認真,“伯父伯母,我不是有意冒犯。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做個見證,我是真心喜歡時歡的。”
“喬永誠!”她聲音裏多了一絲乞求,“我求求你了,你……”
“你到底在別扭什麼?”他兩條眉越皺越緊,似乎也開始有些不耐煩,“時歡,我們兩個……我能理解你或許有些不自在,但是你這樣矯情,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她卻沒有反駁?:“是啊,我就是這麼矯情。所以你去找別人好了。喬永誠,感謝你的追求。但我也有拒絕的權利。我認真考慮過了,我們兩個不合適。以後見麵,就當作不認識好了。”然後,她抬起胳膊,緩慢且堅決地掙脫了他的鉗製。
這一次,喬永誠沒有再阻攔,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走下山坡。
直到兩人拉開了四五米的距離,他忽然緩緩開口:“你以為經過了昨晚,你還能拒絕嗎?”
她步伐一頓,停在了原地。
喬永誠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搖了搖頭,笑容中似有自嘲。他一步步朝她走近,最終幾乎是緊貼著她後背站定,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時歡,你以為女人在乎貞操,男人就不在乎?你睡了我,難道不應該負責嗎?”
時歡“唰”地轉頭看向他,眼中全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負責這種事情,一向都是女人要求男人吧?!怎麼到她這裏就反了過來?而且,怎麼想吃虧的都應該是她吧?為什麼一臉被占便宜憤憤不平的人卻是他?!
好半天,她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喬永誠,你……”
“你昨天晚上強迫我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態度。”他臉部的線條緊繃著,像是難以啟齒。
“我……我強迫你?”
“嗯。”他艱難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不是被夕陽籠罩的緣故,英俊的麵容上竟泛著紅暈。
她的大腦徹底短路,結巴著喃喃自語:“怎……怎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喬永誠咬牙反問,“你昨晚醉成什麼樣,你就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我……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胡亂地點頭又搖頭,半晌忽然想起什麼,“你可以反抗啊!你是男人,不可能反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