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人家有所不知了,我們大理國的祖製,由國王到世子,以至一切王族,決不能夠離開京城,即使離開的話,也不能超過一百裏之外,七日內就要回轉,這祖製百多年以來,都是如此,我父親雖然做國王,也不能夠破例,即使我父王答應跟你去,大臣也要反對哩!”
玉洞真人不禁默然,說道:“如果依照你的祖製,你再學二十年功夫,也不見得有怎樣的進步。”
段錦四麵看了一遍,看見左右無人,低聲說道:“師父,我可以偷偷逃跑.跟你出去?”
玉洞真人愕然道:“你要跟我偷跑?怎可以行,你父王不會怪罪你嗎?”
段錦笑道:“有什麼不可以?我父王隻得我一個兒子,難道把我殺了不成?祖製規定不能夠明目離外京城,卻沒有規定不準偷跑哩!’玉洞真人不禁失笑起來,段錦年紀雖小,說話卻是精靈古怪,祖製的確沒有規定不準私逃離京的明文,他向段小皇爺附耳低低說了幾句話,段錦連連點頭,他在寢宮裏留下書信,這天晚上,大理段氏皇宮裏的玉洞真人師徒,突然失了蹤跡!
到第二日清晨,段老皇爺早朝之後,返人皇宮裏麵,忽然看見侍臣氣急敗壞的跑出來報告道:“皇爺不好!世子私自逃跑了,找遍皇宮也不見他呢!”
段老皇爺聽見兒子失蹤,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跑入寢殿,自己的兒子不見了!連玉洞真人也失了蹤跡,宮中各物原封不動,隻缺少了一些隨身衣物和金銀細軟.段老皇爺頓足說道:“咳!孩兒,你要跟師父闖蕩江湖也還罷了,為什麼要逃走呢?真是小孩之見!”
一個內侍奏道:“稟告皇爺,殿下是昨晚走的,他留下一封書信!”段老皇爺連忙取過書信,拆開一看,書信內容寫道:
父王安覽:
臣兒去了,今次隨師闖蕩江湖,四海為家,歸家之期,當在三十六度蟾圓之候,不告而行,臣兒自知罪孽,惟是祖製所格,不能不得如此,伏維珍重。
臣兒段錦伏筆
段老皇書長歎一聲道:“癡兒!癡兒,你要遠行何必這樣,你把心誌向父王稟明,父王自然會給你安排,又何必私自逃跑呢?”他把書信內衣袖裏一攏,回過身來,向左右侍臣道:“你們得明白了,世子私逃的事,不準你們泄漏出去。由今天起;你們向外邊隻說世子得了一個怪病,要在深宮裏幽居三年,不和一切外人見麵,如果哪一個泄漏出去的,小心腦袋,你們可知道嗎?”這些近臣唯唯諾諾,由這天起,南詔國的段小皇爺,便自稱病幽居,從此不再在大庭廣眾之前露麵
不提。
話分兩頭,再說段錦當天晚上,留下書信給父王之後,便跟著玉洞真人悄然離開大理城了。他們在黑夜裏離開了京城,輕身提氣,一溜煙跑出二十多裏以外,直到天色大亮,方才停下,這時候的段小皇爺,已經換去世子蟒服,穿上尋常百姓裝束,跟著玉洞真人翻過了點蒼山,渡過了瀾滄江,十幾天後,已經出現在昆明大觀樓上。大觀樓是昆明城外有名勝跡,祟樓高聳,傑閣連雲,樓在半山之間,氣勢雄峻,山樓上可以俯瞰昆明全城,遠眺金馬碧雞各山峰的雄奇形勢,段錦和王洞真人師徒二人,走到樓上,憑欄遠眺,但覺心曠神恰,頓覺宇宙浩瀚,吾身渺小,尤其是段錦初次出遊遠門哪曾見過這般明秀的山光水色,不禁看得呆了!
玉洞真人忽然說道:“徒兒,你看那邊有一個中年書生,麵帶隱憂,恐怕會尋短見哩!”
段錦順著師父手指處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距離自己不到二十步距離,另外一段樓欄旁邊,鵠立著一個中年士子,這書生二十歲不到的年紀,衣服甚是寒素,再看那書生的樣貌,眉清目秀,翩翩不俗,隻是形容枯槁,目眶深陷,麵有愁色,不時背著雙手,躑躅往來,發為長歎。段錦心中暗想,現在差不多是九月涼秋的天氣了,這書生還穿著這樣薄幕衫,貧寒可想而知。他走到大觀樓上,想是為錢發愁,自己這次由深宮裏麵走出來,帶了不少金子,做路費用得著幾多,何不給他幾兩金了,抒解他愁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