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革命不足畏,唯暗殺足畏”(1 / 3)

正是在善耆的幫助、掩護下,程家檉先後解救出孫毓筠、權道涵、張繼、孫元等一批又一批同盟會精英。張繼不無感慨地說:“向使學界而無韻蓀(程家檉),則中國同盟會必不能以成,北京而無韻蓀,則吾同誌死者必不可勝數。完全終始,一手維持,韻蓀大矣……”

倒是袁世凱,對革命黨深入京師活動甚為重視,偵知程家檉的秘密活動後,下令搜捕,程家檉不得不再次流亡日本。

載灃上台、袁世凱被罷黜後,陸軍部尚書鐵良立即邀請程家檉回國,任陸軍教材編輯,他得以再次以合法身份從事革命活動。善耆則重新聘請他為自己的幕僚。

汪精衛暗殺載灃未遂被捕後,程家檉急忙向善耆陳以利害:“殺一儆百,為昔日陳言,今則民族之義深中人心,兆銘豈畏死者?徒激天下之怒。”又說,“日本維新之初,德川家臣憂本武揚者,以叛其政府,擒於戰陣,因其曾習海軍,不忍刑戮,惟拘囚之,以俟悔過,而日本之海軍卒為武揚所興。人才難得,奚必逆我者而弗能用也?”不能說善耆提議寬大處理汪精衛就是因為程家檉之故,但這個因素不容忽視。

此後,以善耆為掩護,周旋於皇族親貴中的程家檉,將策劃重大行動,若不是袁世凱及時采取措施,中國曆史和大清皇族親貴的命運可能會被改寫。

這是後話。現在,急需回答的是這樣一個疑問:善耆為什麼這樣做?

我們已經知道,善耆與朝廷通緝犯梁啟超保持著密切聯係,慈禧太後去世後,流亡日本的梁啟超與肅王府密集聯絡,策劃除掉袁世凱大計。不管怎麼說,梁啟超是維新黨——保皇黨——立憲派領袖,質言之是主張保留君主製前提下改良政治的,善耆認同他們的觀點,秘密保持聯絡,尤其是他們有共同的“敵人”——袁世凱,結成統一戰線也可以理解。那麼,他對革命黨慷慨資助,頻頻示好,府中藏有革命黨的臥底,又是為什麼呢?總不能說,善耆認同革命黨“驅逐韃虜”的革命吧?

當然,可以理解為,善耆是想以此拉攏、分化革命黨人,但是拉攏、分化應該是有底線的,像善耆這樣又是資助、又是掩護,儼然革命黨的同道、保護傘,似乎超越了底線。

實際上,善耆的目的,主要還是自保。

再說明白些,善耆害怕被暗殺,想以此為自己留條後路。

這是有背景的。

進入20世紀以來,古已有之的刺客遊俠在中華大地複活,加上俄國1905年的革命失敗後許多無政府黨人逃亡到日本,一些中國革命黨人從他們那裏不僅受到了無政府主義思想的影響,而且還學到了許多從事恐怖活動特別是製造炸彈的技術,於發動武裝起事的同時,組織對清廷要員的暗殺,一時成為風氣,形成了“暗殺潮”。1904—1905年間出現了第一波暗殺高潮,1910年又開始出現第二波暗殺高潮。此前比較有影響的暗殺事件包括:1900年,興中會員史堅如為配合孫中山的惠州起義,在廣東巡撫德壽的後花園下挖掘地道,引爆200磅炸藥,氣浪將德壽震下床榻但未能致死,不久史堅如於去香港途中被捕就義。1904年夏,橫濱暗殺團決定暗殺奉命南下整頓財政的戶部侍郎鐵良,開始擬於南京動手,因兩江總督李興銳一家皆傾向於反滿革命,暗殺團為保護之,放棄在南京實施,遂計劃於長沙小吳門附近守株待兔,鐵良未經過此地,躲過一劫,暗殺團成員王漢等即北上於河南彰德等候返京的鐵良,擬在此地將其刺殺,王漢於火車站外乘鐵良上轎之時連開三槍,槍法不精,僅傷一隨從,刺殺失敗,22歲的王漢跳井自盡。1905年,北京正陽門車站,黨人吳樾謀刺出洋五大臣,更是轟動中外。1906年楊卓林謀刺兩江總督端方,1907年徐錫麟刺殺皖撫恩銘……

正是在善耆的幫助、掩護下,程家檉先後解救出孫毓筠、權道涵、張繼、孫元等一批又一批同盟會精英。張繼不無感慨地說:“向使學界而無韻蓀(程家檉),則中國同盟會必不能以成,北京而無韻蓀,則吾同誌死者必不可勝數。完全終始,一手維持,韻蓀大矣……”

倒是袁世凱,對革命黨深入京師活動甚為重視,偵知程家檉的秘密活動後,下令搜捕,程家檉不得不再次流亡日本。